“康王殿下，你说。”

老朱正色问道。　　对于冰沙创始人的提醒，老朱可不敢不听，冰沙对于大明而言，甚至已经具有一定的战略意义。　　可不能弄砸。　　“首先一点，浙东就不用去发展了，那里已经有冰沙；还有就是价格，切记不可提高价格，一旦平民百姓不吃冰沙，那么达官显贵食用的也会变少。”

朱成思索着说道。　　“哦，还有一点，如果想要提高营收，可以用一个特殊方法。”

朱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　　“殿下快说！”

朱元璋迫不及待的追问。　　大明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任何方法，只要能弄到钱，老朱就不会拒绝。　　“弄一些成品冰沙放在外面，然后用放冰的柜子给它保存起来。”

“不用保存太久，一两个时辰不太融化就行。”

“其中放几文钱的冰沙，但是混有一些十几文，几十文的冰沙。”

“不弄价钱牌，让顾客自选，然后结账。”

“就会有人拿到十几文、几十文的冰沙，然后在结账的时候，抹不开脸皮放回去。”

“我称之为‘冰沙刺客’，专门刺杀进店者的钱包！”

朱成微微一笑。　　“同样，在专卖公子哥的商店中，也可以弄这一手，几两银子的冰沙中，混上几种十几两银子的冰沙，对于公子哥而言，冰沙刺客的效果更好！”

“我跟你讲，如果用上这一手，售价翻高3成都有可能！！”

“但切记，刺客的外表，必须做出区别，但是区别又别太大。”

“那种若即若离，似是而非，认真一看还截然不同的感觉。”

“明白了吧！”

说完全部的话，朱成一挑眉，一种‘怎么样’的表情。　　朱元璋三人都惊呆了。　　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朱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足足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来。　　“殿下，你……真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夸赞，反正朱成当夸赞来听。　　这特么。　　什么阴损招，把高价的冰沙混到低价冰沙里，然后不标明价格。　　用抹不开面子的心里，强迫购买高价冰沙。　　绝了啊。　　咋说呢。　　这绝对没有犯法，大明律没有任何一条，限制朱成在冰沙里放刺客。　　但任何有良知的人，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这样做不对！！　　——奸商！　　朱元璋在心中翻起白眼，不过转念一想，这朱成似乎连贪官都敢当，就更别提奸商了。　　“这个我再想想。”

朱元璋一摆手。　　没有立刻答应冰沙刺客的事情，对于这种坑子民的事情，朱元璋发自内心的抵触。　　“啧啧。”

朱成轻轻咂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听过。”

朱元璋点了点头。　　“这里面没有商人，知道为什么吗？”

朱成问道。　　“额。”

朱元璋没反应过来。　　“因为所有商人，都是有罪的。”

朱成耸了耸肩，咧嘴一笑。　　“最基础的商贸，就是低买高卖，你觉得低买高卖，算不算坑人？”

“……”　　朱元璋皱起眉头，发现这问题，还真有些难以回答。　　低买高卖。　　当然算是坑人了，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把甲的东西倒腾给乙，就能从中牟利。　　肯定不对。　　但换个角度来想。　　如果没有商人，甲和乙之间，也会因为距离、信息等等问题，最终无法达成交易。　　甲没卖出去东西，乙没有买到东西。　　谁的需求都没有满足。　　“我觉得，和收多少钱有关，合理的收费，就是没有问题，如果过于高昂的攫取利润，那就是奸商。”

徐达给出自己的答案。　　“呵呵。”

朱成咧嘴一笑，摇了摇头。　　“那么我用硝石重复制冰，将0成本的水变成冰沙，2文-5两不等的价格去售卖，攫取如此高昂的利润，我算不算奸商？”

朱成这一问，徐达也沉默了。　　说朱成奸商吧。　　可所有应天的人，都为冰沙的出现而感到兴奋，可以预想到，这个夏天，应天子民的幸福度，要远超没有冰沙的州府。　　但是……　　朱成也的确攫取大量利润。　　冰沙的暴利。　　拿着账本的朱元璋三人最清楚不过，世间再无第二种如此暴利的行当。　　0成本，每个月印几十万两银子。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　　朱元璋想都不敢想。　　“其实不用想那么复杂，所有商人本质都是逐利，能赚1两绝不赚1499文，如果我是你们，会果断的加入冰沙刺客，没有任何犹豫。”

“这也是为何，我觉得当今商税过低的原因。”

“商税的本质，并非充盈国库，而是惩戒犯罪，将所有的商人都当成犯罪者处罚，找不到任何一个冤假错案。”

朱成极端的笑道。　　朱元璋三人沉默少倾，不得不承认朱成的见解，虽然极端，但不无道理。　　如果将人性加入其中考虑。　　将商人是否善良，寄托在人性上，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任何人性都靠不住。　　大明有好商人的概率，大概等同于资本家有良心。　　不能完全否定。　　但和非彩票站工作人员，买彩票中头奖差不多，极大似然法下就是概率0。　　“那康王殿下，为何你的运营指南书没有在最开始就加入刺客设定？”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从指南书上来看，你的番地，似乎没有刺客吧。”

“是的。”

朱成坦言说道。　　“而且不光我的番地，就算是整个浙东区域，也没有冰沙刺客。”

“原因很简单，我不光是商人，更是大明康王。”

朱成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仿佛挺拔许多，一脸的慷慨正义。　　让朱元璋不由得动容许多。　　‘不光是商人，更是大明康王’。　　好啊。　　好啊。　　不知为何，朱元璋有些泪目。　　朱成字里行间中流露出感情和担当，绝非作假，除非他知道，面前的三人是朱元璋和两位大臣。　　但老朱相信，朱成并不知道。　　要是知道。　　他不可能说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　　如果允炆……　　唉。　　朱元璋又在心中叹了口气，假使朱允炆有朱成这样的担当。　　就算他有点傻。　　老朱也绝对会将皇位传给他，但是目前看来，朱允炆对皇位是有欲望。　　但没有成为皇帝之后的担当。　　朱成越是完美，朱元璋就越是惋惜。　　可惜。　　他是个藩王。　　“康王殿下，我等先行告退，去处理冰沙的事情，应天周围的州府，也应架设冰沙出售点。”

朱元璋心情不太妙，和朱成告别后，准备离开。　　也不打算蹭饭了。　　……　　朱元璋三人站在康王府外，这次老朱并没有唤来马车，而是准备漫步私访。　　老朱最爱私访，体察民情。　　只不过最近公事繁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通过刚才的账本，朱元璋已经看出来。　　冰沙似乎在应天掀起一股风潮。　　他也想看看，到底风靡到什么程度。　　应天人口90余万。　　数量并不算太多，比起人口大省，诸如三晋之地，还有一定差距。　　但应天身为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人民的富足程度自然不必多说。　　尤其是康王府所在的区域。　　基本都是有多余田产的富足之家，在短短的几百步内，与朱元璋三人擦身而过的人，手中几乎都拿着一个小杯子，杯子里盛放的东西。　　自然就是冰沙。　　大多都是从自家拿的杯子，五花八门，各样都有，盛放的冰沙也是千奇百怪。　　最基本的款式是冰+糖。　　这里的人。　　吃得自然是进阶款式，能看到颜色的果汁，还有一些坚果。　　饶是有心理准备。　　可是看到冰沙在大街上如此泛滥，朱元璋还是心中一震。　　不过转念想想。　　其实也差不多　　能支撑丈量天下四个月的产业，如果没有这种辐射程度，反而不正常。　　“哎呀。”

就在朱元璋左右观瞧的时候，从旁边小巷子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男孩。　　一头撞在朱元璋的腿上，手中捧着冰沙，好巧不巧的将洪武帝的裤子弄湿。　　“对……对不起。”

小男孩赶紧道歉。　　从小巷子里又跑出几个小孩，看起来像是他的同伴，也一个个站在朱元璋面前。　　一副害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