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看着老者的人头滚到脚边，方宁知道这次任务失败了，一脚踢开人头，大步走过来，冷冷道，“我刚才你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嘛？！“经过刚才的战斗，唐休早已精疲力竭，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坐在地上休息。“听到了。”

“听到了你还砍他？”

“我凭什么听你的？”

“啊？凭什么？你说凭什么！之前我可救了你一命，不对，算上今天这次，我已经救你两回了。现在那老家伙死了，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上面的人会怎么整我？说白了，你砍死了他，连累了我，你知道嘛？”

“怎么办？”

方宁看他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得意，缓缓给出两个法子。一，带你回方家，亲自向族长认罪，你的生死和一切交给族长定夺。二，门外我那两个朋友你看到了吧？他们特别“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如果你不同意第一个法子，我招招手，他们就会进来。对，你没看错，他们是男的。进来之后，他们会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哦。唐休闭上眼睛，认真想了想，叹了口气。“我现在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落到你们手上，根本没有决定我自己的能力。随你们便吧，要杀就杀，要睡就睡。”

唐休眼中渐渐有了泪光，语气也有些哽咽：“不过……宁姐，我并不是故意要连累你的，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真的。”

含泪说完这些，他就昏死过去，吓得方宁以为他香消玉殒了。方宁一时没法分辨，这是少年敞开心扉的心里话，还是百般思索之后的“软硬兼施”：先嘴硬，我不怕死；再求饶，但我怕连累你。这样对比，让她有些莫名的得意。她所说的两个办法压根就是胡扯，只是因为对少年违背自己的意愿有些不满，所以这么说。其实她很清楚，任务失败，根本无法弥补。族长那种最高境界的修行者，整个大陆也不过十个，怎么会因为任务失败怪罪一个普通孩子呢？只会怪他们办事不力，让孩子扰乱了任务。自己是本家的人，倒不必担心怪罪，可门外的两个师弟是外姓弟子，轻则收走修为，沦为废人一个，重则身死道消。在任务失败的一刻，她就只有一个应对的法子。门外两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师姐进去这么久，不会出事吧？”

“不会，你也太看不起师姐了，那重伤的老家伙挨了黑衣人一剑，不死也就剩一口气儿了，师姐让他双手双脚，他也赢不了的！”

这两名弟子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只是唐休从小在寻花城长大，城主就是一位为了讨好上级，可以用巨石把无辜之人和他们的房子一起砸扁的人，上行下效，底下的修行者也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从没遇见过正常的修行者，他只能默认大多数修行者都是那样的货色。惹不起还躲得起，打不过还跑得过。可很多时候，躲不能躲，跑不能跑，只有一条路——你死我活！当两人知道老者死亡时，吃了一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绝望。一个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死尸。另一个脸上满是悲哀的神色，用脑袋一遍又一遍撞着一棵大树，哐哐的响声中，树叶哗哗落下，还夹杂着他的自言自语。"完了，完了……"方宁将昏过去的唐休夹在肋下，见两人已经崩溃，对着他们大喊了几声。两人却已经听不到了。方宁脸色一冷，走到两人跟前，“啪啪啪啪”，一人打了两个耳光。看着两人捂着红肿的腮帮子，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她大声道：“你们就不能冷静一下嘛？咱们还有时间！”

“是啊，还有时间……我还能去准备一下遗书。”

方宁：……“唉，不用担心，没你们的事，我会亲自去向族长请罪的。”

“师姐，你就是我亲姐啊！”

“师姐，你就是我亲娘啊！”

“嘿嘿，干嘛这么肉麻？”

方宁的眼神突然十分尖锐，刀子一样扫过两人，“你们下山的时候把我拉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如果任务失败，族长怪罪下来，就让我去担着。”

两人刚才还痛哭流涕，听到这句话，表情瞬间凝固，声音也好像被什么掐断一样。寂静之中，方宁消失在原地，两人也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冷酷的眼神，随着她一同消失。一切都结束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结束了，所有人都消失了，包括房中的死尸。只剩这个破旧的屋子，孤独地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天亮时，它已经塌了。七天之后，在荒野之中，多了一座新坟。唐休跪在坟前，百感交集，他终于有时间来悲伤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鼻子也一抽一抽的，唯独没有任何声音。他极为克制，可在娘亲墓前，又有什么好克制的？方宁站在一旁，心中不忍，柔声道：“我先去城门口等你，你一会儿记得过来。”

说着，身影化为一道流光，向城门口飞去。荒野之上出现了哭声，嚎啕大哭，如泣如诉。……日落西山。一名少女站在城门口，红色的衣裙和秀发随风而动，动人的容貌在夕阳的照耀下，更加亲切可爱。她将双手压在身后，身子靠着一棵树，低着头若有所思。脚步声响起，少女抬起了头。一个少年走了过来，他眼眶红红的，但眼中早已没了丝毫悲伤，只有平静和坚定。多么恐慌的人见到这眼神，也会安心的。少年走到少女身边，在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距离停下，深深望着她。少女朝他走近了几步，开口道：“你不是说你父亲就快要回来了嘛？你不等他？”

少年淡淡道：“等他又怎样？他也只是个普通人，来了无非跟我一样，去娘亲墓前哭一哭，又能怎样呢？”

“走吧，宁姐。”

方宁一边走，一边开始为唐休科普修行者的体系和境界。修行者分为六个境界，十人境，百人境，千人境，定道境，玄微境，如意境。"前三个和后三个有什么区别吗？"“有，前三境属于力量的增长，后三境力量不会再增长，而是进行本质的变化，确定自己“道”的类型。”

“还有类型，不就是打打杀杀嘛？”

方宁白了他一眼：“我修行之前也以为是这样，可你想想，千百年之前，仅凭强横的战斗力就能打败妖兽嘛？最多也就打个平手。”

“你继续说。”

“到达定道境后，“道”的类型就会确定，这时你就再也不能修炼别的“道”，只能永远被禁锢在自己那个类型的“道”中。“道有几种呢？”

“大道三千，我也没有全记住，除去那些旁门左道之外，可以分为七种。分别是，武道，医道，器道……”唐休突然打断她：“圣人是哪条道上的？”

方宁摇摇头：“不清楚。但一定在如意境之上，从未有一个人到达过那个境界。“两人走了一路，都有些疲惫，但也没办法，方宁的法器坏了，没法御空飞行。城里又没有器道的修行者，不能维修，只能走着回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