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赶紧过去扶：“哎！茂爷，你没事儿吧？”

看茂爷没事儿，杨康脸一下子严肃的大声对着车里的司机喊：“谁啊？下来下来，还敢撞警察啊！”

说着直接拉开了车门。车门打开，轿车司机戴着墨镜，下来就抱拳拱手对茂爷和杨康问候：“新年好，新年好！”

“毕培乾！”

杨康一眼认出来对方，用手指着他喊。“哈哈哈……茂爷，对不住啊，刚才我把杨康当成交警了。”

轿车司机毕培乾寒暄着打哈哈。“哎呀！老毕，昨天你可把我折腾的够呛。昨晚我做了一夜的噩梦，全是110！”

茂爷对毕培乾抱怨道。“老毕，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琢磨出这么个招儿来呢？报警让警察找茂爷，直接送到家里来。”

杨康质问毕培乾。“哎呀！我当时真是太着急了，茂爷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谈笔大生意，一下子走不开，又想让茂爷早点儿回家，于是急中生智，出了这么个点子。”

毕培乾得意洋洋的回道。“你还急中生智，现在110正在找你呢？”

杨康假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对毕培乾说。“啊！杨康，你可一定替我保密啊，我保证下不为例。”

毕培乾一听110找他，紧张的赶紧摘掉眼镜拜托着杨康。三个人正说着话，从轿车后座位下来一位衣着打扮得体恰当的妇女。这个女人正是毕培乾的老婆陈婉蓉，随后十岁的女儿毕盈盈也下了车。“茂爷，杨警官，过年好！”

陈婉蓉下了车就礼貌的向茂爷和杨康拜年问候，然后继续说：“茂爷，没碰到你吧？老毕是个新手，您老多担待。”

“什么新手，我可是老司机啦！”

毕培乾对自己老婆的这种说法极不同意，立即反驳。“什么老司机呀。上次就把油门当成了刹车，差点儿撞到我姥爷。”

一旁的女儿毕盈盈说道。直接拆了毕培乾的台。“要不就说盈盈她姥爷有福气呢！如果不是我当时脑子反应快，及时改踩了刹车，那她姥爷肯定双腿就得骨折啊！”

毕培乾还得意洋洋的显摆着。“嘿嘿，瞧你这点儿本事。”

茂爷讽刺着老毕。“老毕，你本事可真够大的。我问你啊，有驾驶证吗？”

杨康不自觉的就进入了审讯模式。“杨康，瞧你说的，当然有。现在这年头啊，没买车先拿证，没存款先买房啊，没登记先怀孕啊。这都是普遍现象，放心吧，驾驶证早拿了。”

毕培乾摇头晃脑得意的回答说。接着杨康话锋一转道：“行啊老毕，驾驶证早拿了，但是你这车可不能停在这里啊。胡同本来就窄，你往这里一停，过个人都费劲。再说了这大过年的，万一不注意把你车碰一下蹭一下的，都不好！”

“好好！杨警官，我一会儿停别的地方去。”

毕培乾爽快的答应。刚说完，胡同口传来劈哩叭啦的鞭炮声。一群孩子正在一堆废纸箱旁边跑鞭炮。杨康循声望去，大喊着：“那群小孩儿，怎么放炮呢？别在纸箱旁边玩儿。”

边说边朝孩子们奔去。毕培乾看着杨康的背影，叹口气：“哎！警察挣这份钱也不容易啊！”

茂爷附和着：“可不是嘛，这大过年的还巡逻。”

突然茂爷好像发现什么，问道：“老毕，怎么你们不在市里边的楼里住，搬到咱们小院儿了呀？”

毕培乾略微露出一脸尴尬表情，还没想出来怎么回答茂爷，旁边的老婆陈婉蓉接过话来说：“哦！茂爷，我们那个楼吧……”还没等老婆说完，毕培乾赶紧抢过话：“啊！那个，婉容，你赶紧往家里收拾东西。”

“啊，哦哦……”婉容支支吾吾的答应着。“茂爷，你算说对了，我这就叫做返璞归真啊。如今这个年，过的是一点儿年味都没有。你就说吃吧，我平常都是海参、鱼翅、鲍鱼，啥都吃了。再说穿，一年四季我连裤衩子都是皮尔卡丹的。更不要说玩儿了，这一过年，什么桑拿、洗浴、KTV全都歇业了，连个小……小费啊都没地方花。我买的楼房又是在高档小区，里面住的都是像我这样的有钱人，一过年全飞啦。我如果不是因为女儿盈盈参加补习班，我也飞了。我国外的好朋友连着给我打了三个国际长途，约我出去玩儿。”

毕培乾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的。茂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故意问：“那是去美国啊，还是去英国啊？”

“哎呀！我说茂爷，美国太俗了，我一年都飞八九趟。现在都时髦，流行去中东，伊拉克了。”

毕培乾得意洋洋地说。“那地方不错哦，过年省的放鞭炮。”

茂爷调侃道。“哈哈哈……对对。”

毕培乾爽朗的笑了笑继续说：“茂爷，我给你说实话吧，我这次带盈盈回来，就是想让孩子见识见识你们普通人是怎么过年的。”

毕培乾说的边手舞足蹈，像是站在演讲台上。“我要让孩子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光富人过年，穷人过年更有味道！”

茂爷越听越不不爱听，转身进了院儿里，毕培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演讲中浑然没有察觉到。“行啦！观众都走了，别演了。”

妻子陈婉容过来打断了他的话。毕培乾发觉茂爷不见了，十分扫兴的感叹：“小院儿就是小院儿，素质低啊！”

说完，夹起小皮包，摇头晃脑进了院里。留下老婆婉容一个人收拾行李。“哎！”

陈婉容看了眼毕培乾的背影，叹了口气。小院正房北屋茂爷家，儿媳妇雪莲正在包饺子。红红的福字贴在窗户上，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太阳光照在小院里，明晃晃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喜庆。茂爷哼着小调，美滋滋的进了屋，雪莲端着满满一盖帘饺子正要进厨房准备煮饺子。“爸，你回来了，饿了吧，我马上煮饺子啊。”

雪莲笑盈盈的对茂爷说。“好嘞！”

茂爷回答的干脆响亮，看得出今天格外开心。坐在沙发上，茂爷继续说道：“雪莲啊，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啊，你听了以后一定开心。”

“什么好消息”厨房里传出雪莲的声音。“刚才啊，我在门口碰到杨康跟我说，他说咱们国强在里边表现的非常不错，可能要提前释放。”

“爸你说的是真的？”

茂爷话音刚落，雪莲唰的一下掀开厨房的门帘，瞪着大眼睛不敢相信。“人家杨康还能骗咱们啊！”

茂爷笑呵呵的说。雪莲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开心的说道：“那太好了爸，俺做梦都盼着这一天。其实节前的时候我心里面就装着这个事儿，我也不敢说，怕说出来你心里难受。这下好了，国强就要回来了，等俺妈要是也回来了，那咱家今年就过个团圆年。”

“唉！是呀，也不知道你妈在哪里过年呢？”

茂爷感叹了一声。“爸，你别难受。”

雪莲安慰着茂爷。“好，不说这个了，这是高兴的事儿。”

茂爷抹了把有些湿润的眼睛，继续说：“雪莲啊，西屋的毕培乾回来了，东屋的李科长一家也都在，咱们赶快煮点儿饺子给人家送过去。往年都是人家给咱们送，今年咱们可不能再迟了。”

“好！嘿嘿……”雪莲答应着，笑呵呵的跑进了厨房。茂爷擦了擦眼角，端起茶壶喝了口茶，抬头看着墙上老伴儿的照片，对着照片自言自语：“老伴儿啊，这都过年了你也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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