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昭义与傅沉雪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她道：“理由呢？”

傅沉雪冷冷一笑：“你相信宁将军通敌叛国吗？”

苏昭义当然不信，遂立刻摇头。“皇帝想杀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苏昭义顿时沉默了，并不是因为不相信傅沉雪所说的，而是这其中，有些逻辑关系，说不通。她需要好好理一理思路。良久，苏昭义忽然开口：“李卿，你说，到底是谁给皇帝下的毒？”

李卿勾住她的肩膀，将人待到怀里，然后挑眉一笑，说道：“你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

见苏昭义皱眉，李卿又道：“这个毒吧，到底是谁下的我不知，但嫌疑最大的，应该是我爹。”

苏昭义：“？”

就算是你爹下的毒，你也用不着这么开心啊？“先帝断气前留了口谕，想传位给我爹，但是狗皇帝胆子更大，直接伪造了遗诏，将我爹一脚踢出京城。”

苏昭义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李卿说的话，方才问道：“那皇帝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李卿垂下头看着她，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他既然知道来迷渊洞找解药，想必毒药也是出自这里。”

傅沉雪脸色阴沉至极，苏昭义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小雪，我总觉得洪元坤并没有完全与皇帝勾结，不然手握地图，他为何过了十六年才来迷渊洞？这不合理。”

苏昭义的本意是劝解傅沉雪，但李卿却补了个刀：“你可知傅家灭门一案为何至今都是悬案？正是因为傅家人风光霁月、与人为善，傅相更是人人称颂的一代贤相，根本就没有仇家，在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想要杀他，更没有人回想着杀他全家。”

听了他的话，苏昭义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横了他一眼，道：“好啊，那你倒是说说，皇上有什么杀他全家的理由？”

李卿摇了摇头，“我自是不知，若你想知道，等出去以后，我便遣人去问问他。”

原书里也没有说傅家灭门的真相，所以苏昭义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李卿十分笃定，杀傅沉雪全家的就是隆宣帝。他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呢？当真是奇怪。不过苏昭义没有再问，因为傅沉雪的表情太过难看，她不想当着她的面儿捅刀子。苏昭义扭过头去，看了一圈，受伤的基本都包扎完毕，余下重伤的，也都上了药，她顿时有些头大，伤员增多，对他们来说，压力又大了不少，若是再碰上那么一拨人，基本上毫无胜算。她有些想打退堂鼓了。“眼下我们伤兵太多，很难再继续深入了，不如先将受伤的人送出去？”

李卿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做。”

继续深入还是出去，对于李卿而言，是真的无所谓，反正他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寻宝，主要还是为了杀人，经历了这么一遭后，他也有些后怕。现在想想，还是派人守在进出口的位置，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样比较稳妥。很快，他们就收拾好，准备往外撤，沿着甬道两边被尸人撞出来的大洞走，他们真的就直接走到了内城的破败街道上。众人一回头，发现不远处，那座白色的塔楼，依然耸立在那里。苏昭义有些惊疑不定，她已经不知道肉眼所见的，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李卿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揽过她的肩膀，不让她继续看那座塔楼。“沿着脚下这条路走，就能到进来的那处城楼。”

李卿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做了记号，不会走错的。”

苏昭义抬眸看了他一眼，知晓他是为了转移话题，让她心中好受一些。和来时一样，这条路破败不堪，一片荒芜。苏昭义心中怅然，但脚步走得飞快——她实在是太想离开这里了。不仅是这里，还有会宁城，她以后都不会再来了。然而，等他们抵达残破不堪的城楼时，不由得傻眼，这城楼根本没有门。“我们进来的那道门呢？”

苏昭义急了，“门去哪儿了？！”

问得好，没有人知道。苏昭义心态彻底崩了，她蹲在城墙边，将脑袋埋在臂弯里，要哭不哭的。眼下这种状况，李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除了继续派人寻找机关之外，他能做的，就只有将小姑娘抱进怀里，努力地安抚她。苏昭义太累了，从下船到现在都没合过眼，这一路状况频出，让她心力交瘁，此刻终于从那可怕的塔楼中走了出来，即便身处于诡异的海底之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袭来。听着李卿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苏昭义渐渐陷入了睡梦中。确切的说，是噩梦。她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塔楼里，好在这一回没有满眼血色，也没有几十具被扒了皮的尸体。只有那个眼角有泪痣的红衣女人，站在一面虚无寂静的白色之中，看着她笑，明眸皓齿，笑靥如花。苏昭义无法理解，明明眼神里只有绝望和不甘，为何又能对她笑得如此肆意和张扬？“你笑什么？”

红衣女子微微敛了笑容，说道：“我笑你，蠢而不自知。”

苏昭义：“？？？”

笑就笑，怎么还对她进行人身攻击？苏昭义懒得和她废话，索性问道：“少装神弄鬼了！你到底是谁？”

红衣女子抿唇，但笑不语。然而很快，她的脸迅速扭曲，尤其是圆润饱满的额头，眨眼间就塌了一块，与掉进大窟窿后，那个被砸的人偶那张脸重合。苏昭义尖叫一声，猛然惊醒，心如擂鼓，冷汗淋漓。原来只是做了个梦。她松了口气，抬眸看到李卿极尽担忧的眼神，胸腔开始有了些温度，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做了个噩梦罢了。”

李卿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说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就做了个如此可怕的噩梦。苏昭义再也不敢闭眼，即便再困再倦，也是万万不敢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