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肖风感觉头顶如一道闪电袭来，整个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只记得“肺癌晚期”四个字。怎么会这样？他努力扶着桌子站稳身体，尽量不让父亲看出异样，可眼泪很不争气的落下来：父亲既当妈又当爹的把兄妹两个拉扯大，眼见好日子就要到来了，他却得了不治之症！老天，到底是你不公，还是我错来一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肖风心里大喊。“谢谢吴主任，改天请你吃饭！”

周一楠也强装笑容，转头看了看肖海军。肖海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病，正无所谓的看得窗外，也没有注意肖风微微颤抖的身体。“吃饭就不必了，我开了三个月的药，吃完了再来复查。”

吴主任说的很轻松，但肖风能听出来，这是说给父亲的。“哎，一定要吃的，我请客你也不赏脸么？”

周一楠又说道。“谢谢周总美意！下个月我要出国进修，怕没时间啊！”

“好吧，我知道了！”

周一楠说完，对着肖风轻轻摇摇头，脸上尽是关切。肖风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他也没听进去，只觉得现在心里好乱，比乱麻还乱！“肖风，你先下去缴费拿药，我陪叔叔在外面等你。”

周一楠向他使个眼色。“啊……哦，我这就去。”

肖风抹一把眼泪，转身快速来到门外。他明白周一楠的意思，这是让他先出去整理一下情绪，免得被父亲看出不对。为什么会这样？他想不明白，更不知道如何去做，只有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能让父亲知道，周一楠让他先出来，目的是让他平静心情的，不是确认病情。交完钱，取好药，周一楠陪着肖海军正好走出电梯。“药拿到了？”

周一楠笑问。“拿到了。”

肖风也笑了一下，尽量保持镇静。“走吧，医院里空气不干净，还是先回家。”

周一楠说道。“好，先回家。”

肖风点点头，扶着父亲，走出医院大门。坐到车上，肖风才看了一眼药品，都是些止疼镇痛、消炎的，是让父亲疼的时候吃的药。见到这些，他眼眶再次湿润，泪水不住的打转。他强忍着，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免得父亲起疑心。很快到了租住的小区，肖红梅也领着月月在楼下玩。见到肖海军，月月喊着“爷爷”跑过来，一把扑到他怀里，于同时归来的肖风理都不理。只一个星期时间，这小妮子就和家人们打成一片，肖风略感欣慰的同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周一楠下了车，惊讶的看看的肖风，目光落在肖月月身上：“这就是你女儿？”

“是的。”

肖风脸上看不到丝毫喜悦。“那个是你妹妹？”

周一楠看着他们，一脸的羡慕。“是的。”

肖风机械式的吐出两个字。“这才像个家！”

周一楠感慨说道。“是啊，但也快破了！”

肖风吸一下鼻子，想到父亲得了不治之症，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这时，肖红梅走了过来，她要领肖月月，医院没有去，但父亲的病她得了解。“哥，爸的病看得怎样？”

“哦，没啥大事，这是药，医生说按时吃上就行。”

肖风撒了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伸手把药递过去。“那太好了，我就怕爸……嗨，没事就好。”

肖红梅笑的很开兴，像个不经事的孩子。“我还怕没照顾好咱爸呢。”

肖红梅看了眼周一楠，小声问道：“哥，这位是？”

“她是我干姐姐，今天就是她约的专家帮父亲看病。”

肖风低声回复。“马上中午了，要不请她到家里吃个饭？”

肖红梅低声又问。“这个不用了，等会我和她都还有事，改天我请她到酒店吧。”

肖风这么说是因为他还有话问周一楠，父亲的病还得麻烦她问问吴主任。“哦，我知道了。”

肖红梅一向很敬重这个哥哥，虽然到清江市几年了都没回过家，但她很会听话，此时也一样，听肖风这么说，冲周一楠点点头后，便去领肖月月玩了。周一楠瞪了他一眼，说道：“为什么不留我吃饭？我都听到了。”

“等会再说。”

肖风微微摇摇头。三人玩的甚是高兴，两个看着的，都带着心事。看了一阵，肖风叫来肖红梅，稍作交代后，坐上副驾驶位。周一楠也只好上了车，继续做她的司机。告别父亲妹妹，肖风再也强忍不下去，眼泪如雨、声如牦牛的大哭起来。周一楠没有安慰他，左手开车、右手紧紧攥着他的手。哭了一阵，肖风抹一把眼泪，说道：“姐姐，麻烦你再问一下吴主任，我父亲的病能不能治好？”

周一楠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为什么？”

肖风心里“咯噔”一下。“其实我在医院里的对话，就是他的解释。”

周一楠递过去几张纸巾，接着说道：“一般像这种病，医生如果说该吃吃、该喝喝，就是没得救的意思。”

“……”肖风欲言又止，他不知道问什么。“我说改天请你吃饭，实际是问他能不能努力一下，他如果说可以，当然是能救的，但他执意不去，说明你父亲的病他也没有办法。”

“是这样啊。”

肖风擦去眼泪鼻涕，“那你们其余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开了三个月的药，实际意思是：你父亲很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周一楠说完，紧紧攥住他的手。“轰！”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他呆住了，脑子再次陷入空白状态。为什么？为什么？为……他连续自问了无数遍，不知所措、无计可施，正是他此时的心情。他一动不动，哪怕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更好的回答，这究竟是为什么？周一楠看他愣了神，急忙把车子停到路边，拉拉他的手，他还是不动。“肖风？干弟弟？”

周一楠也急了，他这样子很吓人，尤其他的眼睛，看不到昔日的光芒。“肖风！”

她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你醒醒！”

“呃……”他恍然回神，看向周一楠，脸色扭曲着，“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

周一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附过身去，紧紧搂住他的头：“我知道你很难过，正如你安慰我一样，你也要保重自己身体！”

肖风稍稍一愣，点点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说道：“我知道姐姐，咱们回去吧，回去再想办法。”

周一楠“嗯”了一声，继续向前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