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沂南急忙拦住梁福宝，板着脸瞪着他，“你这只手刚抠过鼻屎，脏死了。”

梁福宝愣了愣，委屈坏了，“我抠完鼻屎蹭手了，我现在手是干净的，不信你闻闻，一点都不臭。”

说着，就把手往周沂南鼻子下伸，周沂南恶心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急忙躲开。梁福宝却还一个劲儿往上凑，弄得夏青都不得不赶紧拦下他，生怕周沂南受不了揍他。梁福宝却非要替自己正名，“我真的不臭，妹妹，不信你闻闻嘛，我比牛大壮可干净多了，他昨天还把抠出来的鼻屎吃了呢。”

这下，连夏青和谢大妮都忍不了了，冲上去捶了梁福宝一顿。这么恶心的事自己知道就行了，非说出来恶心大家，上赶着找揍！可梁福宝皮厚，被揍了还嚷嚷，专挑恶心的事说，把周沂南气的直接揪着他耳朵，把他拎到外面教育去了。夏青拉着谢大妮，跟她说起自己的安排，“你奶治病需要不少钱，你爸不能光想着借钱卖粮食，你得劝他出去赚钱。”

“等你爸出去了，就让你妈去我家帮我妈做衣服，你二叔三叔要是说三道四，你就让他们拿钱出来给你奶看病。”

谢大妮忍不住说，“他们肯定不拿钱，昨天要是他们肯拿钱，我爸就不会去你家借钱了。”

夏青笑了，“他们不拿才好呢，这样你爸妈就能出去赚钱了，他们要是再敢拦着，你就骂他们不孝顺！”

“骂他们？”

谢大妮觉得不可思议，从来只有二叔和三叔骂她家的份儿，她竟然还能骂他们？夏青使劲点头，“对！骂他们，当着大家的面使劲骂，他们这些年怎么骂你们的，你就怎么骂回去，这次说破大天，也是他们不占理，你只管骂。”

“等你爸妈挣了钱，慢慢想明白了，知道顾着你，顾着你们自己家了，你就能过好日子了。”

谢大妮看着夏青，使劲眨了眨眼睛，眨掉涌出来的泪花，“我听你的，谁敢再欺负我爸妈，欺负我，我就骂回去，我力气大，跑的快，我不怕他们！”

夏青很开心，可眼眶却不由自主泛红起来，上辈子要是大妮能下得了这个狠心，也不至于落得那个下场。不过，那都是以前了，这辈子大妮只会越来越强大，越过越好！谢家，谢老婆子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争吵，张了张嘴，想像以前那样发号施令，却只发出了咿咿呀呀的怪叫。她狠狠捶了下床，身体不受控制让她痛苦不堪，更让她心口疼喘不过气的是，儿子们为了怎么给她治病吵翻了天。谢小栓是三兄弟中最平静的一个，他的态度非常明确，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最多就是帮老娘端个水喂个饭，别的甭想指望他一点。谢二栓叫的最大声的，说老娘可怜，说自己倒霉，说谢大栓光顾着闺女不管老娘，说谢小栓自私自利光想着自己，就是只字不提谢老婆子是因为他才被王家人气成了这样。谢大栓跑去夏家借钱，被夏奶奶和徐凤霞劝了一通，多少想明白了点，知道这不是一笔钱能解决的问题，必须他们三兄弟商量出个解决办法。“老二，老三，不管咋说，那是咱们的亲妈，咱爸走的早，妈辛辛苦苦把咱们拉扯大不容易，她现在这样了，咱们得想办法给她治病啊！”

“我看要不然这样，咱们每家都先拿出二百斤麦，去镇上卖了，先给咱妈治着，不够了咱们再想办法。”

二百斤是谢大栓能拿出来的极限了，分家的时候，他一家三口加上老娘才分了八百斤粮食，还主要是玉米和红薯，麦子只有三百斤，他拿出了二百斤，今年后半年想吃顿白面馒头都难。可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夏家说夏友斌背了好几万的贷款，现在每个月光利息都好几百，上次借给他的钱，都是徐凤霞刚结的工钱，这次只能再借给他三十，多的是真没有了。三十块钱肯定不够，谢大栓估摸着起码得凑个一百，才敢把妈带去城里的医院看病。谢大栓专门去卫生所问过了，医生说像他妈这种病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最好去城里的医院，找针灸高明的医生，调理上一年半年，兴许才能恢复。还要趁早，拖的越晚越难治，花钱越多。可谢二栓和谢小栓一听要拿二百斤麦，都坚决不同意，一个说自己孩子多不够吃，一个说自己身体不好还得花钱买药。无论谢大栓怎么劝，他们就是不肯拿，被谢大山逼急了，谢小栓直接甩了句，“家都分了，老娘分给谁家谁管！”

“妈自己要跟的老大，不归我管！”

谢二栓立刻嚷道，生怕说的慢一点，谢老婆子这个大负担就落在他身上。谢大栓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兄弟能说出这种话，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紧攥着拳头恨不得揍他俩一顿。连自己的亲妈都不管，还算是人吗？谢老婆子在屋里听到这话，心口疼的更厉害了，眼泪混着鼻涕口水一块儿往下流，不一会儿就弄湿了枕巾。万般无奈之下，谢大栓只得自己想办法，凑钱给老娘治病。可村里人都知道谢大栓穷的叮当响，住个破房子，地还只有一点点，谢老婆子这个病又可能是个无底洞，谁也不敢多借给他。全村借个遍，才借了不到五十块，加上从夏家借的三十，也不够。谢大栓愁啊，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了卖，给老娘看病。村里人都在背后骂谢二栓和谢小栓，说他俩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连自己的亲娘都见死不救。弄得本来想让谢老婆子搬回老院子的谢二栓，不敢吭声了，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把老娘弄走，村里人得把他的脊梁骨戳破。夏青和周沂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让夏奶奶出面，给谢大栓指了条明路，去副业队干。要是以前，谢大栓肯定不好意思去，自己亲兄弟的运输队被副业队搞没了，他再去副业队，那不是打谢二栓的脸吗？可现在谢大栓顾不了别的了，只要副业队能预支他一个月的工钱，让他给老娘治病，他就千恩万谢了，至于脸不脸的，谁还管的了那么多。谢老婆子被送到了城里的医院，郭翠娥跟着在医院照看，谢大栓背着行李去副业队赚钱，谢大妮暂时住进了夏家的老院子，跟石四婶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