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读者！”

司马光听了，笑着对高容容道：“我心中当然是十分之欢迎！可是洛阳虽好，到底不比汴京，你若来，我可是没有什么好的招待你！”

高容容便道：“君实，你若是没有，我便从汴京城中带来！你要什么，可都和我说！”

高容容想着，编撰一部史书，不仅需要耐心和毅力，还要大量的银钱支持，就是笔墨纸砚，怕是也要耗费不少。而且她知道，此时的司马光一定也需要助手。因此高容容又道：“君实，明日我先送你几百斤上就好的宣纸和笔墨！”

司马光听了，一时忘情，果然笑道：“还是你懂我！”

高容容听了，脸儿不禁微红，她仿佛想起了自己和司马光在林中的那一夜缱绻，想起了自己和他在客栈众多那个销魂夜晚。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响方道：“君实，我和你相交数十载，你心中想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我知道，你这一去洛阳，怕是要在典籍中，专研一阵子了！对了，你可有安排的助手？”

司马光看着高容容绯红的脸色，此时的她，虽然已经二十七八，可是看起来，模样仍似二十出头，司马光的心很是一动，差一点就要抚上她的手，可是他终究忍住了。他只是说道：“容容，我的几个学生刘颁等，他们自愿随我去洛阳写书，我的心中也甚是安慰！他这个几个年轻人，倒是不慕功名利禄，看来我大宋还是有希望的！”

高容容听了，揶揄说道：“君实，难道你就很老么？其实你不过才三十出头，可是在我心中，仿佛君实你还是那个十八岁的青年公子！”

司马光听了这话，却是感慨起来，他悠悠道：“容容，你还年轻，可是我已经老了！”

高容容听了此话，终于走上前，她迎上司马光真挚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君实，只要心不老，不管是十八，还是六十，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司马光听得不远处司马康朗朗的读书声，不由说道：“容容，不管怎样，我要谢谢你为我做的！可是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实你也知道，我除了年岁增长，什么都没有改变！你若是要来洛阳看我，我会竭诚相待！”

高容容听了这话，不由大声说道：“好！”

司马光苦笑道：“容容，想必太皇太后见你真的要如此，心中一定会不高兴罢？”

司马光当然知道，曹后对他眷恋容容之心，也是知道的。只是这数十年来，曹后心照不宣，对此是从未点破。高容容听了司马光这样说，便知他是要护着她的名誉了，毕竟高容容在世人看来，是皇上的母亲，当朝的太后啊！高容容听了，心中难免感伤起来，她幽幽道：“君实，我想一个人在世上，是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青睐的！别人误会也好，冷眼也好，不解也好，我高容容，纵然在深宫中，也只想做一个真实的自己！”

她叹了口气，又道：“纵然是太皇太后，也不能改变我的意志！我心如磐石，再不会改变！”

说着这话时，她一双眼睛只是沉沉看着司马光，像是在对他郑重宣告他的真心。司马光已然收到了，他看着高容容，也重重说道：“容容，你这般待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高容容折下藤蔓下的一朵小花，心中并不伤悲，反而笑着对司马光说道：“君实，虽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是我更期待‘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君实，你安心地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想，这件事你若是不做，心中会后悔一辈子的！哎……就像介甫这一生，如果不能实现变法的愿望，他也会痛苦一辈子的！这些……我高容容都是不能勉强，也是我所不能控制的！这正是我的悲哀，却是你们的幸运！”

高容容将手中的花儿抛下，看着她吹落在草地上。司马光认真看着她，说道：“虽然介甫和我已然绝交，可是我心中，仍然将他当做我的朋友！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他，是以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远离他！”

司马光惆怅地看了看长天，苦笑着对高容容道：“我想，介甫是乐意见我离开的！此番，他正好大展拳脚大干一场了！”

他心中想着，虽然他自己明知道，这场气势宏大的变法，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以失败告终，不过，出于对友人的真心，他又希望王安石所进行的一切，能够顺顺利利的！这自是司马光的矛盾所在。其实，也是高容容的矛盾所在。司马光将司马康也带到洛阳去了。司马光临行的这一天，汴京城中，许多大臣来看他，他对此是一一还礼。除了当朝的大臣，还有许多百姓，听说司马光要往洛阳去了，纷纷从自家门中走出，来到司马光家的院子外面，他们给司马光送酒送鸡送吃食，来表达对司马光的敬意。司马光更是一一谢过。曹后在深宫中，也是听说了，对于司马光的离开，曹后不同于高容容，心中是失落难过的，司马光的最终离开，寓意着以她为代表的后权，和以神宗为代表的君权的博弈的失败。她虽然不甘心，不过她知道自己，在这一个回合中，失败了。她败给了自己名义上的孙子，十四岁的小神宗。将政事大都交给小神宗之后，曹后陡然地发现自己，在后宫中是清闲起来了！这让她开始很不习惯！不过，虽然自己失败了，曹后面上虽黯然，她虽不支持变法，可是心中却又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她亲眼看到小神宗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皇帝一样，亲政了！对于仁宗，她已然可以做一下交代！其实现在，她的心中也很感激高容容。司马光代表保守党，王安石代表改革派。这两派自然是水火不容，可是因为有了高容容在其中的斡旋，是以这两派，目前在朝中，还能在面上和平共处！曹后知道，这些都是高容容的功劳。她左牵右拉，方将这政治的杠杆给平衡了！政治政治，要的不就是平衡二字么？曹后知道自己已然老了，为了表彰司马光为朝廷所作出的贡献，曹后私下拨给司马光三千银两，用于他去洛阳编撰史书的经费。对于曹后的心意，司马光是欣然接受，并且伏地拜谢！司马光知道曹后乃女中豪杰，她所推行的政策，虽然有很多瑕疵，但却是最适合大宋本土国情的！而王安石的新政……算了，司马光苦涩想到，还是不要想了！今日，他就要离开汴京了，他知道，这些送行的人群中，不会出现王安石的身影！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看见，其实王安石是来了！只不过他并未有出现在司马光的家中！此时的他，却是伫立在汴京城中的一座寺院佛塔内，从佛塔下看去，能够依稀看见司马光的小院子！王安石看着司马光家送别的人群，心中也颇是难过！看来，君实是要和他绝交一辈子了！哎……想想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简直就如前世今生一般！遥不可及！他心中想前去，他想和他拜别，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若是做了，跟随他对那些新党人士，心中对受到打击，会动摇他们的意志！如今的他，只有站稳了自己了立场，来激发改革派的斗志！他惆怅地看着司马光一行，徐徐走上马车，走到汴京大街上，接受着人群的撒花和赠食。其实司马光临别的这一天，高容容在深宫，也是没有出来！她是最怕离别的，这番意思，她和司马光简单说过。司马光心中颇为理解，他知道高容容选择留在宫中，自是为了她的使命！他自认为，他们心意已经想通，她虽不在，可也如在一般！他不知道，此时有多此一举之文彦博，却在帮他收拾私人信件时，意外看到了好些司马光想销毁却又舍不得销毁的信件，文彦博只看了几眼，心中已然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