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很快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罗凝香。然而两人见面的瞬间，一鸣却立刻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

罗凝香见他表情严肃，忍不住问了出来。“老师，你怎么换香水的牌子了？”

“嗯？”

罗凝香似乎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家伙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了几秒。之后她笑了出来：“那你说说看，老师之前用的是什么牌子？”

她本以为这个问题一定会难住眼前这个乳牙都没完全脱落的孩子了，万万没有想到，一鸣居然答了出来。“老师您之前用的是爱马仕的尼罗河香水。那款香水有尼罗河睡莲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茉莉味儿，就像老师你给人的感觉一样，柔和甜美。”

这几句本是电影闻香识女人的对白，被一鸣剽窃过来，没想到居然用在了这个地方。趁着罗凝香在发愣，一鸣眨了眨眼睛，继续又说：“这款香水融合了果香、青草香和木香，绿色植物的气息充满着幸福的感觉......”一鸣还要继续往下说，被罗凝香伸手打断。她一脸紧张地呼吸着，惊讶的表情似乎在问：“你真的只有七岁么？”

她偷偷地咽了口唾沫，直直地盯着一鸣的眼睛问：“那我现在用的香水呢？”

罗凝香在心里说着潜台词，你该不会也能答出来吧？“你这次用的是GUCCI的嫉妒香水，给人一种华贵，又有些挑逗意味的感觉......”罗凝香立刻叫停，她已经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令人尴尬的沉默持续一段时间后，她有些没好气的说：“你这个小孩儿，为什么会研究香水？”

当然是因为罗老师你？一鸣在心里回答出这个问题。他的确是因为罗凝香才开始研究香水的。为此，他在陪妈妈去商场的时候，还特意偷偷好几次跑到商场的香水专柜去，和服务人员提出想试香水的请求。服务人员见这么小的孩子就对香水感兴趣，觉得很有趣，就用香水逗他。几次下来，一鸣却几乎记住了所有专柜上香水的牌子和气味。走在街上时，每逢遇到身上有喷香水的女人路过，他都会用心地闻香水的味道，然后默默在心里给香水分类。见一鸣只是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自己，罗凝香没好气儿地说：“行了，赶紧上课吧。”

她在心里偷偷地骂了一句：“真是个怪胎。”

上钢琴课的时候，一鸣觉得十分别扭。在他看来，再次出现的罗凝香性情大变。之前的罗凝香性格温柔，说话的声音像微风拂面。现在的罗凝香则显得有些急躁，偶尔还会发出老母鸡刚下完蛋时的痛快声音。一鸣甚至觉得有些惊悚。一鸣在心里猜测，罗凝香消失这段时间，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他很想知道，却又不敢直接问。他怕再次把罗凝香激怒，那个时候，她或许就不会再理自己了。一鸣也在想，以后不管多么喜欢，都不会再轻易和罗凝香表白了，那样会像上次一样吓跑她。脑子里想着这些事，他接连弹错了好几个音。“先别弹了。”

罗凝香有些不耐烦地将其叫停，“刚刚那一段。”

罗凝香有些烦躁地弹了几个音，继续说。“这几个音你都弹错了。”

一鸣点了点头。“重来一遍！”

这几个字，罗凝香像是从嘴里扔出来一般。一鸣照做，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之前自己弹错音，罗凝香都会叫他重新看谱，并给他耐心地讲，那几个音弹错会对曲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受罗凝香的影响，一鸣的听音能力才会变得这么厉害。教法全变了。他不禁又想，罗老师到底经历了什么呀？为什么性情会如此大变？又到刚刚那几个音，一鸣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弹下来。这次虽然没有弹错，但完全没有美感可言。“这次还行，没错。”

居然还能得到这样的评价。这又是一个教琴习惯的大变样。罗凝香之前一直都在强调，宁可弹错音，也不要丢了感情。刚刚的演奏，换做以往，罗凝香一定会说：“一鸣呀，欢快的感觉没有了呀，我要听到的，是蹦蹦跳跳的一鸣，不是在地上爬行的一鸣。”

一鸣很喜欢这样的启发，现在的罗凝香却不会用了。虽然见到了罗凝香，失落的情绪却并没有得到多少好转。他想要见到的并不是这样的罗凝香。钢琴课进行到一半时，罗凝香的手机响了。她当着一鸣的面接起了电话，和打过电话的人聊了起来。一鸣立刻皱起眉头。之前上课的时候，罗凝香是绝对不会在课堂上接电话的。她甚至都不会看自己的手机一眼。一鸣故意将音弹的很大声，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罗凝香却并未收敛，仍然和打电话的人聊着。真是讨厌啊。一鸣喘起了粗气，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罗凝香之前最后一次来上课时，也换了香水，还打扮得很漂亮。根据从电影和小说中得到的经验，一鸣觉得她应该是和自己的男朋友见面了。之所以性情大变，应该是被男友给甩了。想到这一点，一鸣肯定般地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的，书上说，恋爱和分手是改变人最快的方式。他正这样想着，挂断电话的罗凝香走了过来。“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她突然指责起自己来，“我在打电话，你却弹得那么大声。”

上课的时候不应该接电话！一鸣很想这么反击，但忍住了。“接着弹！”

罗凝香没好气的说。一鸣继续用音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停停停！”

罗凝香听不下去了，“弹的什么东西？”

罗凝香将椅子上的一鸣推开，自己示范起来。听着她弹出的旋律，一鸣在心里想，完全是不对的味道。就在这时，一鸣无意间朝罗凝香左手手腕处看了一眼，如果被电流击到一般僵直了身子。那里之前明明有一块烫伤的疤，现在却消失不见了。他还记得自己之前曾在罗凝香弹琴的时候盯着她那里看。罗凝香见状，笑着说道：“是上初中的时候留下来的，恐怕要一直跟着我了。”

一鸣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等眼前的女人弹完琴后，他小声问了一句：“罗老师，你听过彩云之南这首曲子么？”

“彩云之南？流行的吧？少听流行的曲子。”

她不是罗香凝。一鸣的心跳骤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