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忠急促地呼吸着，感觉脑子越来越乱了。“你们和70年前的你们是同一些人？”

将混乱的思绪整理一番后，于文忠勉强从口中挤出这句有些拗口的话。“可以这么说。”

狄永川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怎么可能？”

于文忠的脸扭曲起来，“就算你们是科学家，也不可能长生不老吧！”

狄永川被认真讲出这句话的于文忠逗笑了。“人类永远也无法做到长生不老。”

“那是怎么回事？”

问出这个问题后，于文忠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不会是克隆吧？你们都是克隆人？”

于文忠只能想到这个可能，狄永川却摇了摇头。“克隆人是很难推行的，且不说技术上的难题始终无法突破，克隆人行为本身关涉到一个很严重的伦理问题，因为它侵犯了伦理学的基本原则，比如不伤害原则，自主原则，已经平等原则。其他方面的隐患问题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不是克隆，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于文忠已经完全听傻了。“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了，我尽量用最简练的语言给你解释吧。”

“快点解释！”

于文忠已经无法淡定了。“整件事应该从基因工程学开始。”

“基因工程学？”

这又是一个自己闻所未闻的词汇，于文忠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快不够用了。“嗯，简单来说，就是一切和基因有关的技术，统称为基因工程学。”

“然后呢？”

于文忠迫不及待地追问。“从基因学的角度，什么样的人适合做艺术家，什么样的人适合做科学家，从出生那一刻起，基本就已经决定了。尤其是科学家，因为所谓的艺术家，并没有严格的标准，比如有的人自以为是艺术家，可能徒有其名，科学家则不然，如果染色体中没有某些关键的基因类型，就算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成为真正的科学家，换句话说，爱因斯坦这种人是天生的，而不是靠后天努力的。”

于文忠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适合做刑警的基因。“你继续。”

于文忠催促道。“我们刚刚提到人类的灭绝，关于这一点，几乎是无可置疑的，绝大多数科学家都意识到这一点，可想阻止人类继续破坏环境，几乎不太可能。大自然留给人类觉醒的时间，简直少的可怜，所以根本等不到绝大多数人都发自内心地意识到环保重要性那一天的到来，人类早就已经灭绝了。”

“然后呢？你们这些科学家想到了什么办法？”

于文忠最为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既然通过宣传和教育这种方式，速度太过于缓慢，科学家们便想到了一个效率很高的办法，一个可以拯救人类的办法。这种办法也是基于基因工程学。”

不知所云的于文忠蹙紧了眉头：“你最好能用我能理解的方式讲给我。”

“你能理解的方式么？”

狄永川微微一笑，“没问题。”

“快说吧！”

“于队长应该知道原始社会吧？”

怎么又扯到原始社会了？于文忠心中的疑惑更大了。“就说中国吧。中国的原始社会，起自大约170年前的元谋人，结束的时间大概在公元前21世纪。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时间段啊？”

听狄永川这么说，于文忠也觉得很漫长，占了人类社会的大多数时间。“原始社会，”狄永川忽然冷冷一笑，然后说，“人们在劳动中是真正的平等互助合作关系，所获得的产品归社会全体成员共同占有，实行平均分配。那个时候的人，和我之前提到的老虎和狼一样，对大自然只抱着最基本的需求和恰如其分的索取。如果人类社会继续按照原始社会的状态发展，人类能继续在这个星球上生活数百万年甚至更久。”

于文忠蹙起了眉头。“然后呢？”

“之后阶级出现了。”

狄永川撇了撇嘴，“只用了几千年的时间，就把生存环境破坏到现在这个状态。”

“阶级不是必然会出现的么？”

于文忠不解地问。狄永川却摇了摇头：“那只是你想当然得出的结论。阶级的出现是源于欲望，无休止的欲望是人类群体陷入狭隘意识形态的毒药，也是人类必将在短时间内灭亡的罪恶之源。”

“可是欲望不是一直都在的么？”

“你说的是原始的欲望。关于原始的欲望，我们和大自然中的其他生物一样，一直都有。但我刚刚所说的近乎变态的无休止的欲望，是近代人类特有的。”

“远古的人类没有么？”

狄永川笑了笑：“于队长，人类从进化出现那一刻起，大脑的功能已经发生了巨变。你难道真的认为人类数千年发生巨变，是人类智商发育良好的结果么？我们曾经从工程学的角度深入研究过这件事，决定我们智力的基因，和远古时期基本没什么分别。就算不从基因工程学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你可以想想看，难道我们人类几百万年，智力都没有进步，只有这数千年才突然进步的么？”

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文忠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文忠问。“你问的问题，也是之前科学家们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既然智力不是导致我们人类社会发生巨变的必然因素，那是什么呢？”

狄永川忽然收起笑容，表情变得有些冷酷，“是近乎变态的欲望。”

于文忠思考了一会儿，猛地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后，他说道：“你的意思是，导致我们人类社会结构发生变化的原因，是我们身上突然出现的近乎变态的欲望？而这近乎变态的欲望，其实是突然出现的，而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你真聪明。”

于文忠并未因为被他夸赞而沾沾自喜，而是继续瞪着眼睛说：“是最近几千年才有的？”

“不，更早之前就有了，在距离现在大概2万多年前左右。”

“是怎么出现的？”

于文忠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结果。“基因突变。”

狄永川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字。果然如此！于文忠心里的一个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