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不是什么狱卒，也不是捕快，你是锦衣卫！”

努尔哈赤仿佛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一切，包括假的布防图，以及虎牢关前的陷阱，甚至还有这一次的地牢救援！“杀了他，快杀了他！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去！海东青，放出去的海东青也要射下来！这是陷阱，是奸计！”

努尔哈赤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命令左右地蛮族精兵出手杀死郑志恒，射杀送信的海东青。“就你们还想人多欺负人少？哈哈，我告诉你们，这里早就被锦衣卫包围了！大家伙都出来吧！干死他们！”

郑志恒相当嚣张，一副“我是首富，我摊牌了”的表情。“什么？他有援军？”

……然而，一片寂静。努尔哈赤赶忙警戒，可是半天都没有半点动静。“他在虚张声势，根本没有援军，立刻把他杀了，射下海东青！”

“是左贤王！”

左右蛮族精兵领命，立刻冲了上来，郑志恒一脸懵逼。不是说好了左贤王一旦完成报信功能就立马支援的吗？怎么回事？“喂，王叔，李叔，你们不会干看着吧！动手啊！”

郑志恒一个翻滚躲开一名蛮族精兵的突刺，朝着屋顶大声呼救，然而根本无人回应。郑志恒看着面前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蛮族精兵，只觉得头皮发麻。生死存亡之际，脑筋转得飞快，马上就明白了一切。“一定是这帮老家伙们想分我的一万两！那找不到的半张兑票，八成是被他们捡走了！为了活命，老子拼了！”

面对生死危机，郑志恒果断掏出怀里的半张兑票，大声吼道：“王叔！你们要是再不下来，我可把兑票烧了，到时候咱们一拍两散！”

此言一出，屋顶瞬间破碎，从屋顶上跳下来四名锦衣卫千户，屋外也围上了上百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局势很快便平静了下来。郑志恒将鼻血擦去，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分外哀怨地盯着为首的锦衣卫千户。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心中暗暗记仇道：“哼！不就是我欺负爹郑和不在嘛，等回到临安，有你们好果子吃。”

“志恒，你没事吧。叔叔们在屋顶上可担心你了，生怕你被这帮蛮族狗崽子给打死啊。”

“李叔，让您挂心了，咱们赶紧完成局长布置的差事要紧啊！”

郑志恒也不和李千户多说什么，反正这笔账是要记在心里了。“对对对，局长交代的差事最重要。”

李千户憨憨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张小苟，额，应该是左贤王才对。想不到啊，不到一个月咱们又见面了。怎么样，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努尔哈赤见到李千户，一眼就认出了面前之人正是当日假扮捕快，追踪了自己七天七夜的混账！他们果然是锦衣卫，自己从头到尾都被算计了！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疼，血压飙升，脑血栓都要冲进大脑里了。“你……你们……就是你们在算计本王！我杀了你！”

努尔哈赤怒吼道。李千户嘴角冷笑，缓缓抬起手，身后的锦衣卫们立马掏出手弩，银亮的箭镞冒着点点寒光，直刺的他脊背发凉。“左贤王你自己蠢就不要怪别人算计你，再说了今晚可是有大人物想见你呢。”

李千户微微一笑，右手一挥，身后的锦衣卫们纷纷向两边撤出，露出一条道路来。只见，一名少年身后跟着林志栋与陆炳，以及两名小将缓步走了过来。“林志栋！就是你暗害本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努尔哈赤，至始至终都以为是林志栋设计陷害了他。仇恨令他丧失理智，横冲直撞，伸出双手似乎要亲手活生生掐死林志栋。然而，他的一切怒火都在一个冰冷的命令下荡然无存。只听，少年红唇轻启，吐出一个“杀！”

字，锦衣卫上百手弩齐发。“噗噗噗——”“啊——”“噗——”原本不敢妄动的蛮族精兵瞬间万箭临身，根本无处躲藏，只能活生生地被射成刺猬，死得不能再死。唯独努尔哈赤毫发无伤，不过他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个蛮族精兵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蒙受重大冲击，双腿发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你……究竟是谁？”

努尔哈赤瞳孔地震，双眼满是恐惧地抬起头，望向那名下令的少年郎。“我？周毅。”

“什么！你就是大周的傀儡小皇帝！”

努尔哈赤怎么都想不到，一个月前还被人当做傀儡的少年皇帝，如今却出现在千山关，而且出手如此狠辣。下令射杀十余名蛮族精兵，竟然没有半点犹豫，冷酷无比。“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策划？”

努尔哈赤还是不信。“当然。早在一个多月前，我便定下计策，利用许杰献给你假的布防图。并下令林帅在虎牢关设伏。全歼你麾下蛮族精兵一个不留。今日，救你出地牢，也是为了利用你传信右贤王，让他落入我事先准备好的陷阱。努尔哈赤，你觉得右贤王看到带有你血脉金发的密信，他会怎么做？”

周毅笑容和煦，用最温柔的话说着最冰冷残酷的诛心之语。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锋锐尖刀，一次次地刺穿努尔哈赤心房。努尔哈赤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万箭穿心一般，痛不欲生。忽然想到，右贤王极有可能按照他在密信所言，分兵以主力暗地前往赤水关解救多铎王子，本部则留在千山关准备里应外合。阵前分兵，这可是兵家大忌！“你在赤水关设伏了？还是说你想趁右贤王分兵，围歼右贤王本部兵马？是不是？”

努尔哈赤声嘶力竭，趴在地上怒问周毅。“我为什么要二选一呢，成年人我当然是全都要！赤水关的右贤王主力，我要杀绝，右贤王的本部兵马我也要全歼！”

“什么！你……”“噗——”努尔哈赤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口中溢满血腥。“你……你简直不是人！那可是六万人啊！你是恶鬼！你是没有人性的恶鬼！你杀人盈野，你身上背负着十万冤魂！天父不会放过你的！天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声声控诉，字字泣血。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皇帝不是人，而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细想之下，林志栋也随之蹙眉。不错，皇帝陛下的杀心太盛，怎么说都是十万余条人命啊。努尔哈赤的吐血控诉，在场不少人面面相觑，毕竟，杀人太甚谁心里都会发麻。更何况，大周向来以仁义治天下，【杀降不祥】长久以来都被奉为圭臬。然而，面对努尔哈赤的控诉，以及周遭逐渐凄冷的氛围，周毅环视一圈，反而扬天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现在跟我说人性？跟我说罪孽？你怎么不说靖康之难，汴梁十屠？你怎么不说，这些年在河北三郡，华北五郡惨遭你们屠戮的黎民百姓？我是恶鬼？那么，把阿姝全家八十一口人全部杀光，凌虐阿姝的是又什么？是畜生！在我眼里，只要敢动我大周百姓一个指头，它就是畜生！人来宰杀畜生，那是天道！是天理！如果上天庇佑的是你们这帮畜生，我不介意把上天捅个窟窿，因为它不配在我的头顶，高高在上！”

周毅纵情一言，激昂热烈，仿佛有一股股一往无前，能够捅穿天地的气魄从体内冒出，直插云霄。此言一出，简直犹如一道闪电直劈众人心扉，醍醐灌顶。而陆炳则在脑海里循环那句话语：只要敢动我大周百姓一个指头，它就是畜生！恍惚间，陆炳情不自禁地说出从刘伯温那里探出来的八个字：朕即天下，人人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