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说任何话，因为说话可能意味着差错。——木及赤程“真的就一个人去吗？”

奥这天特地来送“公费外出”的茹果，规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永衫小姐似乎没有来呢。”

“最近威格亚森的财政有些紧张，我让她去帮忙处理一些事务；都是她擅长的。”

茹果特意支开了永衫，因为在此之前他和永衫的告别已经结束了。佑菲只平静地说了一声再会，就缩进奥的身体里睡觉去了。当茹果踏上远赴故土的魔法列车时，对奥最后叮嘱：“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奥。”

“我会等着你回来的，国主！”

奥与茹果的那个约定：奥帮茹果暂时守护这个国家。在这次公费旅游结束之后，给奥一个威格亚森临时居民的身份，随后他们一起寻找结束因赫洛和威格亚森缺口的方法。属向文明，十定城。这里是曾经属向文明的中心，星耀团的首都，伟大神灵的殿堂。如今……“入场旅游观赏者，请付二金。”

成为了切实的旅游景点，但是文旅的开发程度与科技文明的景点有所不同，大部分建筑还没有被改变的面目全非。茹果来到了这里，这里不是天翼的故乡。但这里是属向曾经的骄傲，变成旅游景点，无异于杀人诛心。茹果对一切事物都秉持着辩证的态度，没有以主宰的高度，绑架于人。他向相关人员交了两陆金，默默无闻地进入了如今的这座城。星耀团？对于茹果来说是什么？属向人组成的集合，代表属向利益的神权，有着不同种族的组织；善良仁慈有爱......茹果不清楚，但他们应该比蝠爵要好一点。在营造和平这件事情上。茹果并没有见过星耀团的神或者人，那一直不是属于他的归属；他的文化归属，早已随着远去的兽神、远去的四灵，飘向无根之处。所以，威格亚森是他自己创造的新的归属。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神、异族、个体或集体去破坏他一手搭建的新家。在一个巨大湖泊的柳树之下，茹果遇见了他的接头人，他的上司。由于是工作之外的闲暇，平安的服装显得较为随意。“知道吗，网上最近流传一个梗：男人过了二十，就别穿的像个小孩子了。”

平安放下自己的钓鱼竿，放下自己的架子，“像我一样，随意、真实一点。说不定下一任的主阅官就是你呢。”

茹果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那样离奇的一步，否则他也不会事先写好遗书再过来赴约。不过正因如此，具备了觉悟的茹果准备好了应对所有的可能。“大人在哪里？”

茹果直奔主题。“好吧，看在你这么期待的份上，我也稍微敬业一点。”

平安开始了带路，“跟我来。”

偌大的十定城究竟是否还隐藏着属向之神留下的宝藏仍未可知，但是，茹果知道自己与蝠爵的天壤之别，他不会在“战力”方面抱有幻想。他来是另有目的。或许仅仅是为的一句话，一个答案，但茹果非要蝠爵这个始作俑者亲口说出来不可。本以为是会通过某个秘密空间，或者以精神的方式进行交谈；但事实的见面方式，仍与茹果想象的有差异。在一个隔绝了外部因素的房间内，平安背对茹果停下了脚步。“......”茹果也缓缓发现了气氛的诡异，毕竟他从进入这里便没有大意过，“原来是以这种形式，避免暴露大人的身份啊。”

“随你这么想，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不要直视我的眼睛。”

这个陌生的语气与气场，错不了，现在控制着平安身体在与自己进行对话的，正是蝠爵本人。终于见到蝠爵本人了，可仅仅是这样的结果，茹果是不会接受的：“你是新集合会议的首领蝠爵吗？”

茹果首先再次确认。“新集合会议？啊，你就当我是吧，不过目前来说掌控着旧里世界的，的确是我。”

透过平安为介质，蝠爵给出了回答。“那你知道，我其实和你有仇吗？”

茹果不装了。“所有维度生命体都和我有仇，你当然也不例外。”

蝠爵倒是很清楚自己的现状，以及茹果的现状，“你无法杀死我，这点心知肚明。那么，究竟是什么目的让你愿意付出接下两个缺口的代价。”

“是情感，你能体会吗？”

茹果所追求的情感可不会仅限于语言，他会为此不惜付出一切，“那么你又是在追求什么，你究竟是什么？我想要知道从缺口诞生至今，我一直在为什么东西服务。虽然我惧怕他的淫威，可是最近我想明白了。兽族在属向神位的争夺之中也失败了，几乎消亡于岁月长河。但是他们至少还战斗过，值得我这个末代引以为傲！”

茹果已经摩拳擦掌，“属向，继能？还是说科技！我一定要解开你的真面目，为后人能够打败你开辟道路，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蝠爵！”

“蔚蓝领域！”

茹果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纯粹的属向之力了，回到故土时，他将自己的继能性质全都转化了回来，为的就是这全力的一击：蝠爵，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锋利而轻薄的数万根携带着茹果属向的羽毛，密密麻麻的锁定了平安的身体；在利刃将落之际，平安的身体转过了身，数万万羽毛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趋于静止。“是时间？不是，我还能行动，时间还在流动！可是为什么蔚蓝领域却静止了？”

茹果难以理解，他知道自己与蝠爵的差异，但是如果不能得知对方的具体能力，那么牺牲将毫无意义。“虽然你的属向还很弱小，但我在你的灵魂中看到了，那群混蛋的身影。”

蝠爵至少也算夸奖他了，有着前人的高贵意志，“所以，送你两个好东西吧。”

蝠爵说让茹果不要看自己的眼睛，是有原因的。霎时间凭借蝠爵的意志，以平安的双眼为介质，弹射出两把剑一黑一红，刺向茹果。茹果瞬间恢复了天翼的本来面目，张开利爪和翅膀格挡飞来之物。即便他使出了全部的属向之力，也在两把剑的横冲直撞之下死去；一把贯穿了茹果的翅膀，另一把贯穿了他的手掌和身躯。直至鲜血横流，剑停在了地板和墙壁，那副天翼的身躯再不能起。平安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对着这副景象，他也不意外。而蝠爵的声音，依然残留在耳畔指挥：记得让威格亚森的新国主，承接好两个缺口的工作。“是。”

平安应答道。蝠爵接着说：那两把杰天的剑，赏给他了，你给他在乎的人送过去吧。“大人，那可是......您何必为自己埋下祸根呢？”

平安表面上是这么说的，“难道您觉得亏欠他吗？”

亏欠？蝠爵倒是挺想要体会一下那种某些维度生命体的幼稚感受的：为了引蛇出洞，他们不是缺少筹码么，我就给他们一个大筹码。看看接下来又会有谁进入到这场愚蠢的赌局中来吧。平安不语，自己对于茹果的些许情感是藏不住的，毕竟他也是人，他很明白茹果是因为什么才会死在这里的。真正心怀愧疚的人，只可能是他。但是，也有可能他的内心其实无动于衷。无论如何，平安都遵从了蝠爵的意志。无论他的目的是引蛇出洞；还是说为了给无敌的自己自掘坟墓，平安都带着茹果的尸体和那两把剑去到了威格亚森。此时的威格亚森，阳光明媚，作为唯一的合法的灵的国度，这里的居民都过得相对安居乐业的生活。他们所担忧和奋斗的是日子，不是灾难；每每想到这点，就要归功于那位贤明的领导者；和平社会的开拓者，威格亚森的国主，仁爱善良的普通人。他既是这个渺小国度的王，更是国民的家人；他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现在，部分回归了整体。有的人放声大哭，有的人保持沉默；而永衫则收到了一封迟来的信件，茹果给每个人都写了信，就在象征着自由的空中，在曾经的一言一行中，在人们的心里。亲爱的永衫，我的爱人，原谅我对你的隐瞒。但你其实早已知晓我的心意，我的抉择。也是因为有你的支持我能够鼓起勇气，去完成我最后的事业。大家总说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只有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么高尚；从前的独立我阿谀奉承，此时的存活我苟且偷生。我保住了威格亚森这个新家不被缺口时代所吞噬，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威格亚森的人民。琼森派森，帕瓦，塔罗夫......有太多的人因为我的沉默而丧命了，太多。有人教我，用良心的谴责代替死亡的惩罚，是的，我照做了；并且企图用我的行为弥补罪孽。可是，我的内心深处依旧无法平静。我知道，真正的天翼不应该龟缩，应该为了自由而战斗；哪怕是希望渺茫的愚蠢战斗。......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拿着杰天的寒幽剑作为筹码，希望我能接纳并帮助你；我拒绝了寒幽剑，但是接受了一个新的家庭成员，现在想来，真是赚大了。呵呵，对曾经的我而言，天翼的一生都应该不受现实的束缚，追寻虚无缥缈的自由。但在遇见你之后，我发现真正的爱并非自由的枷锁，而是自由的港湾。这封不长不短的信是在茹果出事以后才会送到永衫手中的。而现在，信件伴随着它的亲笔者一同化为了回忆和灰烬。奥，静静地坐在无人的台阶下，他此时终于明白茹果国主问自己那些问题的缘由了。茹果国主无疑是欺骗且利用了奥，但只有这个人，不算结仇。“你决定好了吗？”

佑菲问道。奥看着平安送来的两把剑，一黑一红，比起筹码它们更像是杀人凶器。可笑的是奥如果想要替茹果报仇，还必须利用这两把杀死茹果的凶器。在那一刻，奥的心智改变了。他没有立即回答佑菲，但是他早已回答了自己。此时永衫朝国主的工作室走了进来，她是来提交新国主相关事宜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使用这间屋子了，以及威格亚森的所有权利。”

永衫的情绪倒是比奥估计的要稳定，居然还能这么镇定的站在这里和自己讲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干什么了？”

奥，就像一个空有双眼的瞎子；因为对他人的尊重而无视掉了关键。“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而时代，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

这是永衫的陈述，当她看着平安送来的那两把剑时，永衫想起了还有一个东西必须交给奥，“这个给你，你的眼睛应该能看清楚它的真相。”

永衫交付的是一把剑身幽微，锋刃淡蓝的利剑：寒幽剑。奥接过那把最后的剑，永衫便离开了：“有需要，随时通知我。奥国主。”

这句话的加冕，比任何仪式都要揪心。明明自己昨天还只是一个来自因赫洛默默无闻的劳工，现在却要挑起威格亚森的大梁。奥没有逃避，他努力地用自己的奇迹魔法去探知这三把剑的所有信息，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极少有用：“佑菲，帮帮我。”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我们奇迹魔法的缺点。既然是以继能为基础的能力，那么能看到的信息也会以继能为边界。”

全盛时期的佑菲倒是能看的更远一些，稍稍打破这个边界；可惜现在，他比奥的眼睛好不了多少。而这个奇迹魔法的成长价值在奥的身上究竟有多少，就是未知数了。佑菲就是想要见证这一点才会暂时存在。“佑菲，既然你想要见证我的终点，那么你也帮助我一下吧。”

奥开始从佑菲的身上挖掘资源。“你想要知道什么？”

佑菲不过是一介死人，没有禁忌也没有约束他的法则。而奥就在刚刚，对佑菲的信息进行了读取：“我想要知道balance成员的下落，我需要他们的力量和知识。”

“如果我说他们已经死了呢？”

佑菲毫不客气的说。“没有如果。”

奥一语双关，“死就是死了，活就是活着。”

奥给了佑菲一些思考的时间，在此他回望这杰天的三把剑：火阶，黑宇，寒幽。除了名称之外只有一些关于杰天的琐碎记忆，并没有太大价值，奥需要这方面的行家；为此奥必须学会做一个领袖。一个高于茹果的领袖，才能在充满缺口的时代完成他的抱负，完成对于新集合会议的报复。“关于他们我确实不清楚了，但是有一个人也许会给你帮助。那是个和杰天有着颇深渊源的家伙，不过他背弃了幻师，所以我不能亲自去见他。”

佑菲说的那个人，奥有些眉目了。但，佑菲还等提醒一句：“所有的事情，你都必须规划着来。成为威格亚森国主除了得到表面上的权利之外，还有茹果留给你烂摊子，你可别忘了。以及，你要是向以杰天为突破口的话，那就不能把眼光停留在继能文明上。”

杰天是旧里之中文明跨度最广的人，因此奥的眼光也必须同样宽广，才有可能明白杰天力量的本质，并加以利用。“那么我们就从叶潇开始吧，从那个把你带回故乡的‘恩人’开始。他可是促成了你我缺口姻缘的媒人，可得好好感谢下他。”

用词变得搞笑是一回事，佑菲从来没和奥说过自己在缺口之前的事情，他却突然之间对于始末完全了解，甚至得到了佑菲更加透彻的信息。佑菲的内心兴奋了起来，没错，和自己这个死人是不同的，奥的真相之眼可以成长！“毕竟宰了那个魂淡，对曾经的你而言，也算大仇得报了。”

威格亚森国主奥，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