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没有爱过别人的话，就不懂得爱人的感觉和如何去爱人。我愿意相信这个道理的正确性，但是世界上总存在那么一两个和大众唱反调的人。——木及赤程在结束了飞行后，葛瑞来到了高处。典型的阿莽式自由场景。装甲随葛瑞的意志自动解除，在此之前葛瑞都不了解科技人的东西，因此对于这副装甲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为什么来这里？”

葛瑞对她刚结识的小伙伴问到。“风和夜景是城市带给人的浪漫，是治愈心灵的良药。”

装甲消失后，这个声音依旧在葛瑞的脑中回荡，并做出了相应的回答。“那个蓝色装甲......”“是balancesystem平衡系统的具象化表现形式，简称‘超械’。”

AI的回答很到位，具体的资料还有很多，但是他检测到葛瑞的大脑现在不想接受那些信息，因此没有继续陈述。葛瑞接着问：“那你是谁？”

“我是超械在被损坏时结合第二代使用者叶塞肖恩的人格，所形成的平衡系统智能；由于继承了肖恩的人格，因此你称呼我为叶塞肖恩也不为过。”

AI开始给自己自定义命名了。“那怎么行。”

葛瑞不太同意智能抢占他人性命的做法，“肖恩可是你的主人，而且都死去一千多年了；冒用死者的名号即使是智能也不好吧。”

“所以说我就是肖恩的延续，并不是冒用。就不怕报应了。”

智能如今的倔强可能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叶塞肖恩吧。葛瑞对于“肖恩”的这份情感性质不太确定，自己与他的关系也不太确定。葛瑞在此之前经历了一些事情，现在还有点没缓过来：“真正的肖恩，在死去之前在做什么？”

“在保护自己的爱人吴珊。”

这个肖恩在那时候还没有自主成形的智能，不过记录仍在。“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吗。”

葛瑞此时究竟在想什么呢，“肖恩，我的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请允许我先扫描你的大脑，然后我会根据你的记忆和知识，以适合你的方案进行回答。”

看来超械的设计者还是比较尊重使用者的隐私的。“扫描吧。”

葛瑞给予了他权限。肖恩所用的时间很短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但是在相对立场里它用了绝对足够的时间去阅览葛瑞记忆的每一个细节，并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你现在很困惑，并且是没有原因的困惑。国家大事，文明，你厌倦了那些大事左右自己的生命。你想要获得平凡，获得爱。”

“爱，怎样才能获得爱？”

“先找一个归属，然后再找一个和你有相同归属的人。”

这是肖恩的答案。它令人间的风再次给予了葛瑞清楚的冷意，然后再次感受到了自己那微弱的体温。葛瑞豁然的笑了，肖恩是她的人生导师。而后超械装甲再次附着：“清醒只需要在偶尔寻找，别着凉了，葛瑞。”

在简短几句话的开导和陪伴之下，葛瑞从阿莽若克的天空飞离了未知的高塔。科技文明，易格兰。带着枪的卫兵们在波导的牵引下血肉横飞，子弹在空中改变轨道，被肢解的尸体之间相互碰撞，空气被染成红色，皇家交响乐的欢歌依旧奏响；环境和人融为一体的画卷，形成了一件艺术。最终来到了易格兰女王的面前，半百的女王不解这是政治还是恐怖，这个人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等等......你要杀我可以，但是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女王不想要死的糊涂。“原因。”

吴数憎恨这些人的原因，“原因就是你们的一切：历史、社会体系，社交关系，疾病，人权，阳奉阴违、丑恶嘴脸！还有还有！还有数不完说不尽的一切!”“可，可是我们也是自然界的造物，宇宙的生命啊。”

“当你们的罪犯在虐待小狗，当你们的学生在解剖青蛙，当你们的农民在屠宰羔羊的时候，你们有想过他们也是自然界的造物，宇宙的生命，还有你们的同类吗？啊？！”

吴数的问责仅仅体现了水星人入侵的理由之一，或者说这是她的个人理由。波导在侵袭女王脖子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抱头蹲地。而一团突如其来的火焰，暂时令吴数退后。使用朴素元素魔法的魔法师塔安来到了女王面前，女王立刻认出了这个老相好：“塔安斯蒂奥琳！”

接着一个紧急的风印成为了两人的救命通道。独自一人的吴数在尸体堆上也难以冷静，气愤地将一具尸体踢开，内脏和剩余的血液飞溅在原本雍容华贵的墙壁上。郝心慢慢走进，审视着一地的狼藉：“你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残忍可不是你的个性。”

吴数对他投去寒冷的目光，她有对于这个男人的责怪：“残忍？没错，我是变了。我也承认这是私仇。但是郝心，吴珊也是你的女儿这点你别忘了。”

郝心不语不是他不懂争辩，而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对于吴数有亏欠，所以不做争论和辩解：“最近我在找吴才，她的位置很隐秘，但大体离这里不远。你要是有空......”“别给我提那个女人！她不是我女儿，我的女儿叫吴珊，她已经死了！”

吴数难以谅解郝心的错误，她将愤怒发泄给这个男人，也发泄给这个罪恶的“小世界”。郝心知道如果她没有遇见自己的话，应该是一个更加幸福人，拥有着比现在更幸福的人生。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也不会用愤怒来伪装填满内心。可是一切都无法回头。科技文明，太阳系外围，水星星际战舰曲泽号。“您好，郝心委员。有什么事吗?”"我之前向液态所提交了作战方案，今天该进行审核了，我来参加会议。"郝心想的很简单。可是值岗人员的神情让事情显得不简单，郝心一路走来也没见到有几个人来参加会议：“怎么了？”

“你的提案在这里。”

吴数将物质化文件拿在手上，并当着郝心的面撕碎。郝心忍耐着，理性地劝说：“你能清醒一点吗？这是战争不是儿戏，每一个决定都至关重要，即使看似比我们技术落后的星球，也会在时间和危机下极速成长进化。你想让水星覆灭吗？”

“我看真正不理性的人是你吧。”

吴数摆出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批评着郝心的方案，“使用大规模武器今早结束战争，那样会破坏环境的初始性，液态所也得不到行星的资源补给。你想让我们打了胜仗，却空着手回家吗？”

吴数似乎说的也有道理。“使用波导性质的大型武器对环境造成破坏的概率只有3%吧。”

郝心这样反驳。“3%加上行星变量的增幅，以及驱动大型波导武器的能耗；加在一起已经不划算了。”

吴数看似在纠结资源所得利益的问题实际上她自己清楚得很，自己反对的原因。“现在不是纠结利益多少的问题，这是战争，而且是跨星系的。一旦开始就只有生与死两个概念。你真的明白其中的含义吗？吴数。”

郝心的方案既是为吴数今早结束痛苦，也的确是为了大局考虑。“战争是液态所的命令。”

吴数开始推脱。“所以，采纳与否也让液态所来决定啊！”

郝心果然还是激动起来了，他理性客观，只会在吴数的面前展现出自己真实的情绪。可是，现在的吴数根本就是在意气用事，凭着战争的混乱和权限，在逃避：“那你自己想办法去通知水星液态所总部吧。”

她利用了郝心对自己的愧疚，让郝心语塞，并且不得不纵容自己。郝心不觉得自己被骂有什么委屈的，他只是为这场星际战争感到悲哀，为吴数出于痛苦之中感到深深的自责。在曲泽号上，郝心面对着寂静的星空和玄黑色的宇宙诉说着心声。“大哥，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郝心依旧安好。这场战争仿佛当初暗星对于纽纱星的入侵一样，如出一辙。”

黑色的星河埋葬着郝心的对于暗星人民的回忆，对于家人的回忆，对于过往曾经的回忆，“你从来都是坚强又温柔的，我，有变得像你一点了吗？”

由于在波导网络中交互的信息可能会被吴数干涉，因此郝心只能选择亲自回去一趟。不过，是离太阳系有着七万光年的另一个水星。水星，液态所。“我们已经看过你的方案了，的确具有合理性。是绝对客观的战略性意见。”

好在液态所的委员们大多还算理智，“不过你何必亲自回来一趟呢？”

“或许让吴数参与这场战争的指挥作战，根本就是错误。”

这是郝心的见解，对于吴数来说这是名为仇恨的枷锁，对于水星来说这是名为“侵略”的罪恶。“原来如此，我们大致了解情况了，郝心。”

这是液态所的决定，“现在的吴数的确不适合继续指挥在地球的作战，但是交给善良的你同样太危险。我们会让新的指挥官去接手的，当然，会采纳你的方式。”

“感激不尽。”

郝心不是这里的原住民，但他记得水星对于自己的恩情。不仅仅是收留了他，给他一个物质层面的安身之所；更在精神层面成为了和暗星一样的安身之所。科技文明，太阳系外围，水星曲泽号。从新的指挥官到来的那一刻起，吴数就实质与名誉上都失去了在军队的绝对权力。而在宇宙战舰的黑色控制室内，吴数，郝心，新的指挥官，以及水星而来的所有水星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在波导仪器飞速运转的时候，郝心偷偷地望着人群之中被埋没的吴数：原谅我吧，吴数。静止波处于超频状态，正在与动态波频率进行拟合。开始捕捉静止波有限频次。……开始同步巨型波导平行状态，是否释放成型波导？“释放。”

随着指挥官的命令，战舰在光年之外朝着目标行星发射了致命波导。而静止波到达任何地方的时间，都是瞬间。指挥官保持着严谨的态度询问：“摧毁生物种群了吗？”

“没有，目标行星死亡生物种群数量为零。”

仪表和个人的波导网络都是这样显示的。不会有错：“曲泽号为基点释放的巨型波导，被蓝白星大气层的微型波转折中和掉了。”

“微型波？行星的大气怎么会有微型波？立刻查找它的来源。”

指挥官当机立断。“有外部波导试图连接曲泽号的频段，是否接通？”

还没等水星人找，对方就已经先自己露面了。指挥官很明确，这不可能是蓝白星现在的科技能够完成的防御：“接通到主屏。”

影像出现了，是一个来自于水星的故人。并没有多大的名声。指挥官也不认识这个年轻的女性：“请说明你身份，以及阻挡下巨型波导的原因。”

“我想要和吴数女士说话可以吗，指挥官阁下。”

对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是的在人群之中的吴数已经认出了她。认出了那个大变的声音。“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曲泽号将你视为敌人，没有任何义务满足你的条件。”

指挥官阁下的逻辑严密，并且代表着全舰队的利益。而远在那一头的女人，对着屏幕叫出了一个失去已久的称呼：“妈妈，你听得见吗？妈妈。”

指挥官虽然不明白其中具体的因果，但是猜到了一点，结合他对于液态所委员吴数的一些传闻进行的判断。一切陷入了僵局，直到指挥官下达新的命令：“吴数委员，请你和目标进行交涉吧。”

当吴数亲自面临自己的问题时，却想要逃避。停在原地迟迟不动。“这是命令。”

指挥官并不有任何的情绪化针对，所言均出于自己的客观判断。吴数来到了主屏的面前，是因为命令还是自己，早已分不清。来自遥远那头的影像，通过波导终于也以这种方式见到了吴数。“您很恨我，对吗？”

吴数没有回答。“您见到我了，也见到过妹妹了。”

那个声音没有颤抖，显得异常坚强，甚至比吴数坚强，“我知道我对你的伤害无法弥补，但是现在我还不能死。对不起，妈妈，原谅我吧。或者——杀死我。”

吴数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在那个人主动切断波导联系的瞬间，她痛哭在地。嘴里只有呢喃不清的沙哑，双手扶着仪表。郝心作为她的伴侣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她的依靠，唯一的依靠。他走向吴数，将她搂住，安慰。就在整个星舰的中心，就在所有人的面前。地球，未知经纬，未知航舰。名为吴才，是这个红蚁组织的首领。当她对于自己亲爱的人抛去背叛的行为时，也难免心生纠结。但是能够令她依靠的人并不在这艘船上，比起那个可有可无的男人，吴才更相信自己才是自己的依靠。“您阻止了水星的攻击，这样好吗？”

红蚁的下属中不乏技术人员，“释放巨型波消耗的能量可是要相当大的物资，与之相对的我们的代价也很大。可能会暴露在他人的枪口之下。”

“他们要杀死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也包括我们。”

红蚁有红蚁的目标，不是什么和平组织或者慈善机构，但是吴才的无奈之举也不过是在自我保护，顺便为这颗星球上的其他居民，争取一点喘息机会罢了，“如果我们没有拦截下波导，你还指望谁？星耀团，还是承天国啊，他们的残渣又不住在这颗星球上。”

吴才的话令下属静静闭嘴，接下来既然得罪了养母水星，就不得不去拜访一下亲妈了。可惜，吴才对那个“亲妈”可没有对于水星这个养母这么客气：“水星来不来都是迟早的事，先去把耽误一千年的事情给办了。”

“红蚁，静止波突然感应到了异常！绝对的异常！”

“别慌，什么东西？”

吴才是一位有着优秀领导能力的女性，“是他吗？”

“是超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