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辉一蹦一跳地的走街过巷，前头迎面走来了个年轻男子，正在东张西望，看到唐辉走来顿时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拦住了他。男子笑呵呵地问道:“小孩，有没有看到一个赶牛车的汉子，知道往哪边去了吗？”

“看到了，可是我凭什么要跟你说啊。”

唐辉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绕过了男子继续往前走。“知道就快点说，小屁孩，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子瞬间变了脸色，一把拉住唐辉，恶狠狠地威胁道。“打人啦，外乡人要打人啦，快来人啊。”

唐辉嗓音顿时变大，却根本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一脸戏谑地看着男子。“嘿，小孩你别喊啊，我跟你闹着玩呢怎么还当真了，你说出来我给你几文钱买糖吃成不？”

男子被吓了一跳，慌忙挤出一个笑脸，引来了旁人还不打紧，若是一不小心被那汉子发现，那可就糟了，他可是知道大师兄被汉子一个眼神就吓得连剑都没敢拔出来。唐辉闻言立马停止了喊叫，朝男子一伸手，男子一脸无奈地掏出了几文钱，哪曾想唐辉直接摇头道:“不够，先生说过见利忘义是小人行径，这么点钱就想让我背信弃义，门都没有。”

男子翻了个白眼，又掏出了几文钱拍在了唐辉手上，“你个小屁孩，这一套套的都是跟谁学的。”

“要你管，你个瓜怂！”

唐辉眉开眼笑地说道，随意指了指村东头的方向后，继续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姜天今天早早地辞别了宋昊回家，完全没有理会吴正阳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宋叔正在气头上，铁了心要收拾吴正阳，姜天也是爱莫能助，只能是在心里默默地祝福高大少年了。姜天随手从路边折了根刚露芽的树枝，双脚走着诡异的步伐，这是姜天在细微地调整适应着刚刚打造完增加了分量的铁锭，姜天走得很慢，然而在别人眼里却很是别扭，这是卫奎风教授给他的土法子，能够长年累月的坚持下来，对于外炼筋骨很有效果，姜天默默地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心里盘算着哪天进山一定要多打几尾鲜鱼，好好孝敬一下卫奎风才行。临近宅子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从身后赶上来叫住了少年，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拉牛车的中年汉子，姜天想到可能是慕名来买铁器的，便笑着指向了西边，告之他走错了方向，并且还善意地提醒他宋叔的手艺不错，附近十里八乡很有名气。男子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少年别扭的步伐，道了声谢，随即又想到被那可恶的小屁孩给骗了，直感叹山里的小孩就是野，然后愤愤不平地转身离去。姜天在离自家院子越来越近的时候，停下了练习，只见门槛上坐着一个少女，双手拖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等姜天走近了才发现，少女正在那看着地上的一圈蚂蚁，不由宛尔一笑，开口道:“灵儿，你怎么不进院里？”

“小天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娘亲他们在里面跟许爷爷谈事呢，我觉得闷得慌，就出来外面呆会。”

少女满脸惊喜地解释道。“宋叔那没什么事就先回来。”

姜天此时想起吴正阳被收拾的模样，忍不住又是笑着说道。赵灵儿连忙站起身来，姜天迈步往院里走去，许郎中与赵白氏正在堂屋里说着话，姜天也没进去，去灶房里把箩筐背上，然后对赵灵儿说道:“我陪你出去走走？”

赵灵儿乖巧点头，去堂屋里交代了声后，便随姜天出了院子。赵灵儿腿脚不便，走得很缓慢，姜天又开始熟悉着绑在身上的铁锭，同样步伐不快，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赵灵儿左顾右盼，满脸好奇，甚至还伸手去触摸着黄泥墙壁，若是在赵白氏跟前，少女断然不敢有这么不端庄的举动，像刚出笼放飞的小鸟，没了平日里的乖巧，走了一会，赵灵儿突然发现姜天步伐的异样，好奇地问道：“小天哥，你脚怎么了，我看着挺别扭的。”

“喔，没什么，我在练功呢。”

姜天头也没回道。“骗人，哪有人像你这样练功的，从来没听说过，你是不是在学我走路的样子，取笑我呢”赵灵儿一脸不信，嘟着嘴，都快能挂上油瓶了。姜天连忙转过身，双手连摆着解释道，“没有，我哪里敢取笑你，真是在练功，骗人的是小狗。”

赵灵儿看着姜天一副认真解释又手足无措的样子，这才展颜一笑，也许是憋了很久，赵灵儿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姜天则正好相反，都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偶尔回答上一两句，路过村口的时候，姜天指着树下睡觉的邋遢汉子说那人姓卫，刚才练的功夫就是他教的。赵灵儿撇撇嘴，很是不屑，说这人昨天色眯眯地盯着她娘亲看，不像个好人，怎么能跟这种人学功夫，真想学的话她可以让范爷爷教姜天几招。姜天只能是苦笑着解释说卫叔是有这个臭毛病，但是人很好，对这样的说法，赵灵儿不置可否，说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吓得姜天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把自己也给装进去了。巧的是，两人在村口的时候又碰到了刚才问路的年轻男子，姜天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有些奇怪那男子两手空空，似乎没买到合适的物件，而男子却是毫不理会，神色匆匆地沿着村外的土路飞奔离去。古岭村往外走出不远便是青山绿水，初春的光景下草长莺飞，赵灵儿坐在溪畔光滑的石头上，溪水高不过膝盖，底下能看到许多青色的小鱼在四处游曳。姜天卷着裤管，站在不远处较深一点的溪水里，手中拿着根削尖了一边的树枝，宁神静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脚边一条青红相间的游鱼。赵灵儿满脸紧张，双手握紧，见到姜天还在那闭眼养神，忍不住开口喊道：“小天哥，你还不快点动手，鱼儿就要跑了。”

那尾游鱼听见响动登时一个激灵，飞快地窜向了远处，姜天睁开双眼，无奈的望着少女，后者讪讪的笑着，姜天摇摇头，往旁边走远了几步后，又转回头，此时赵灵儿连忙双手捂住嘴巴，表示不再开口。姜天见状很是无语，赵灵儿表现得比淌在小溪里面抓鱼的姜天还要紧张，每次鱼儿刚游到了脚边，少女总要出声提醒，生怕那鱼儿听不见似的。稍稍远离了赵灵儿，姜天撒了把鱼饵，很快脚边又开始聚集了几条游鱼前来觅食，姜天很有耐心，根本不为所动，静静地闭上了双眼，少女这次用力地捂紧了嘴巴，不过眼睛却是瞪得老大，半晌后，姜天举起手中的树枝狠狠地插向水里，动作快若闪电，一气呵成，溪水溅出水花，几条游鱼飞速地逃窜，搅动起溪底的泥沙，变得浑浊，一缕鲜色染红了姜天脚边。“哈哈，抓到了，抓到了！”

看着姜天⼀甩树枝，一条青红相间的大鱼被抛向岸边，赵灵儿兴奋地挥舞着双手，要不是少女腿脚不便估计这会能蹦起来。赵灵儿觉得今天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般，满眼都是新奇，看着姜天手脚麻利地抓鱼捕蛇，上树掏鸟窝，再想想自己，不禁神色黯然，少女就这么静静看着正在岸边生火烤鱼的姜天，发现少年低头认真做事的时候，神情专注，心神像是完全沉浸在了其中，不由得有种舒服的感觉，让人不忍打扰。姜天突然像是感觉到了赵灵儿的目光，抬头对着少女咧嘴一笑，然后转身窜进了树林子里，不多时又回到了岸边，手上多了几颗红彤彤的果子，少女展颜一笑，双眼像是月芽儿。随着姜天双手不停的翻动，诱人的香味开始弥漫，赵灵儿眼睛盯着烤鱼，轻声问道：“小天哥，你刚刚抓鱼的时候是都闭着眼睛的，怎么还能抓到鱼呢？”

姜天解释道：“这是宋叔教我打铁的时候说的，虽然我还不是很懂，但是当我站在溪水里的时候，我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地感受到水流和游鱼穿过我双脚之间时的那种轻微触感，就像打铁的时候，每次敲击都能感觉铁块传回来的震感一样，宋叔说这样才能知道下一锤的落点在哪里。”

赵灵儿眼睛一亮，“就跟小天哥你昨天劈柴一样，我看着感觉就很自然，仿佛就该那么劈一样，很厉害呢。”

姜天挠了挠头，将烤好的鱼递了过去，“我只是去铺子里帮工而己，宋叔没有教我很多，都是我自己看着瞎琢磨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赵灵儿小口地吃着鱼，一时间唇齿留香，速度却是不慢，片刻后，少年站起身背上箩筐，踢了点沙把火堆盖住，看着少女很快就消灭了手里的烤鱼，然后说道，“走吧，我带你往小溪的上游走走。”

“嗯。”

赵灵儿笑意盈盈，乖巧的站起身来，姜天突然隐约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远远看到两道身影飞快地在土路上狂奔，黑衣男子身后的大刀很是显眼。“小天哥，你在看什么，怎么停下来了？”

“没什么，好像有人在吵架。”

“小天哥，明天我们还能一起出来玩吗？”

“不行喔，明天我还要进山里采药，太远了，不能带着你。”

“小天哥，快，帮我把那朵花摘下来。”

“喔，给！”

“小天哥，你不是说要介绍最好的朋友给我认识吗？”

“额，他这两天没空。”

“小天哥，你怎么又在练功了，真难看，别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