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她走吗？”

那是她自己的人生啊。如果抓住了她，她的快乐还会自然吗？

不是“放”与“不放”的问题，而是她的目光。

……

下午的课，一切就同往常一样。只是，许沐徐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她吃饭回来时，往路晋的抽屉里塞了一瓶牛奶。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习惯。

……

苏木之不去看，因为那是漂泊的感觉。在看向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尤其强烈。

就这样下去吧，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生活可以给出一点转机。

一天又一天，持续着偶然的张望与落寞与隐晦。

有时候想，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呢？

老师说，你考上好大学，才能有出息。

不学习你干什么？

“每天都希望世界毁灭，但想到某个人的名字时，我会停顿一下”，有句话这么写。

可是停顿之后，应该还是继续着期望吧。为什么，得不到吗？

真奇怪啊，内心。

爱是那么美好的事物，它的周围却总是掺杂着嫉妒、占有、相对的平等。

是为了保持爱的纯粹吗？

落落大方的，也是爱吗？爱一人，真的可以不管不问，到最后全身而退吗？

那不是爱吧。

至少，那不是苏木之的爱。

——后来的日子里，去搜索了天蝎座词条。这回聪明多了，不再是“天蝎座缺点”了。

关于海鲜三兄弟、关于双鱼、关于太阳星座与上升星座之类。

渐渐地去承认，自己好像真的是天蝎座。

可是，上面的描述是“得不到爱，就要推开那个人”。

推开么？

……

关于推开，六月底，期末考试完，我们来一段段地写下故事。

期末考试完，暑假。

许沐徐没有回江枫镇，留在丽阳兰庭，她的期末考试不理想，所以没有回去。

偶尔出门买早点的时候会碰到许沐徐，她总是眯着眼笑，月牙似的，很甜的感觉。

“早上好啊，苏木之”。

“早上好”。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某天，在一个早点铺碰到许沐徐，她看过来一眼，客气地笑一笑，眼睛里面有疲惫。

走过去，仿佛磁场吸引似的，不由自主，没了意识。

“怎么了？”

她抿嘴，说“没事，买你的东西去吧”。

傻瓜，没事就是有事，“我新做的航模，要不要看？有时间的话，去我家拿吧”。

她付好钱，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好”。

转过来，“现在去好不好？”

看看空空的手，却说了一句“嗯”。

“要吃什么？我们一起去买”。

——“那个饼怎么样？”

“我不喜欢吃饼”。

“你好挑，那拿一个粉丝包子加一杯豆浆怎么样？”

“嗯”。

付钱、回小区、上楼，雷利风行。

……

五楼，苏木之拿钥匙开了门。

“去我卧室吧”。

“嗯”，她并不见外，“我换双鞋吧，给我拿双鞋”。

“好，我找找”，在鞋柜里找了一双拖鞋给她。换上后她就自顾自地进了卧室。

把早点放在餐桌上，也跟进去。

——她坐在钢琴旁的沙发椅上，目光放空。

见苏木之进来，稍稍坐直了一些。

去找书架上的航模，她的目光跟随。

递过去，她拿在手上，很小心翼翼的，却不说什么。

“所以许沐徐啊，怎么了？”

她摇摇头，好一会，目光放下去看航模。

“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她毫不犹疑。

“那你和我说吧”。

“——苏木之，我可以说吗？”

她的眼睛亮了一点点的光。

“说吧，没关系”。

她笑了，很灿烂，“我知道了，苏木之，我什么事也没有哦”。

也许是觉得说不过去，又补充道，“人啊，会在某个时段很悲伤，可是人一定会重新快乐起来，你看我就是”。

看着她，却并不说话。

“你喜欢我吗？许沐徐”。

“啊”，她的目光往上看，对过来，还有一点点地不可置信。

“我很喜欢你”。

“是什么喜欢呢？”

“诶？”

，她抿唇，是极其紧张的样子，“喜欢，就是喜欢啊”。

“我喜欢你，许沐徐，是每天都想见到你的喜欢你”，一字一顿。

世界静止了，风把阳光吹进来，许沐徐的泪水掉下来了，“啊，我不知道，苏木之”，目光交汇，她一定是看到了苏木之眼神里面的一些话吧。

眼泪，停不下来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她语无伦次，眼泪却不停地掉。

“傻瓜”，叹口气，移开了眼神，去给她拿纸巾。

拿来了纸巾，她还是不停地在哭，认识了这么久，从没有见过她哭得这么凶。

一边拿手擦眼泪，一边流鼻涕，还要说话混着抽泣声，是什么样的哭呢？好委屈的，好伤心的。

“哭哭好了”，到了跟前，纸巾递过去，却不再说话了。

“许沐徐你啊，连哭都要藏起来”。

这是在心里的独白。

……

“好些了吗，喝杯水”，热水，是早起烧的，现在端过去的，是一杯温热的水，玻璃杯。

“嗯”，吸吸鼻涕。

“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了”，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静。

“嗯”。

“我不会早恋的”。

没忍住笑了，“我也不早恋，许沐徐”。

“那你说你喜欢我干嘛？”

“那你哭做什么？”

“我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喜欢我了，你来找我吧，许沐徐，我等你”。

“肉麻死了，苏木之”。

她偏过头去，却说“我答应你”。

零零散散说了七七八八，争执着彼此的不早恋，那天早晨就那么过去了。

至于路晋呢？苏木之没有问。

他不想问，世界上有很多事，可以争执，但是感情这件事，不可以。

感情是抢不过来的。

那么表白的答复呢？许沐徐的意思呢？那些忽然不再刻板起来，也许是因为，那是许沐徐吧。

也许是因为，那是高中吧。

不知道永远在哪里，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身边还有没有彼此。

但是说出来了，多好。让你知道了，多明亮。

高中年代，是一半灰暗着，一半灿烂着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