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里糊涂地度过期中。

四月在清日中渐渐走远。

期中考结束后，不那么疲惫了，北河市一中的学生们要准备迎接五月初的运动会。

运动会距离期中考试有两周，一来挑选运动员，二来给他们时间训练。

班上的体育委员，原先是设了的，只是他永远叫不齐学生就打自己的篮球去。久而久之，也就形同虚设。

不过更值得一提的是，教他们的体育老师才是摆烂王者，有时候学生们怀疑最不想工作的人是他。

不像其他班的老师还细心教大家做运动，只是草草测完了要求的项目就放手不管，坐在办公室打他的万年小游戏。

“你说，他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才去做一个高中体育老师的啊”。

这句话有这样一个背景：那个时代，相较于初中抓分的体育老师，高中老师要更加轻松，因为非体育生不需要体考，所以体育不必要成为某个追逐的标准。

“体育老师不好吗？他这样，倒挺开心的啊”。

“嗯？”

许沐徐顿了顿，想了想老师玩游戏时“气冲斗牛”的画面。

笑了。

在那时，许沐徐心里是不动声色的诧异。

因为在苏木之那里，开心竟然也可以是一个理由，云淡风轻、不含戏谑。可是这样说过去，倒是也多了几分意料之外的生机。

是人心的生机，几分恣意。

“确实啊，苏木之”。

“苏木之，你说万一我以后也是一个体育老师的话，我会开心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把手背过去，看着操场上的人流，笑一下。

“你想当体育老师吗？”

她这回想也没想，“我的爸爸妈妈应该不会开心吧，他们应该不会支持”。

“那你呢？”

看着眼前的她，“那你呢？你喜欢吗？”

“诶？”

看过来，眼睛里面有诧异，“你在问什么啊？”

“你啊？你喜欢吗？”

语速放缓，像是漫不经心，目光倒是分外严肃。

这个时候的许沐徐，是呆呆的样子，“我不知道”，眨眨眼睛，“应该不喜欢，我初中只是为了拿体育分，虽然我体育是满分，但是我应该没有什么运动细胞吧”。

苏木之的性子淡然而温顺，不去提什么“非分”的要求。

这一次，却很罕见地，一字一顿道，“这次的运动会我们一起参加吧”。

“干嘛”，许沐徐此时一脸“你开什么玩笑啊”的戏谑。

“一起去吧”。

摇头，“我体育不好”。

“我们跑长跑怎么样？你跑八百，我跑一千”。

许沐徐这时不想笑了，“你疯啦，苏木之”。

“去吧”。

“得了，万一我跑了倒数，可丢脸了。要跑你自己跑”，这是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许沐徐”。

……

安静、混着安静。

目光在交互。

“所谓丢脸”在安静之中败下阵来。

“好吧”。

碎碎的刘海，并着些许烂漫的眉目，许沐徐看着，抿唇来个客气的微笑。

有点无奈，但是仔细想想，参加一次运动会倒也不是那么糟糕。

那是体测时两人的对话，在人群中独立开来。不避嫌，不去在意他人的眼光。

这或许是因为，培优课，诞生了物理三人组。

并非是什么小团体，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一种凝聚力。他们之间的关系，朋友一样的，落落大方。

其实时间再长，或许也并非有这种功效。

凝聚力，是岁月里面的惺惺相惜和一点点小契机。

所以这里还有一个物理培优课之后的故事。是期中考试前些日子。

——许沐徐、苏木之、纪志琥一起走着，如往常。只是因为物理培优与复习的双重压力，三位都有疲态。

谁也不说话。

有一段灯光不明显的道路。

就那么拖沓着疲惫过去。

只是那天，神奇的事，不分寻常地，降到他们的世界里来了。

“苏木之，苏木之，苏木之”，许沐徐惊叫，“看天空，看看看”，几近语无伦次。

一颗巨大的火流星划破天空。

那一瞬，蓝绿交叠的渲染色照亮了城市上空。

“哇——”，持续数秒的尾迹俘获了许沐徐的言语。

安静了很久很久。

再看向大家，已是两眼泪汪汪。

“给”，纪志琥递来纸巾。

她把拽着苏木之的手放开，“我没哭”，接过去，“我就是突然的……你知道，太震惊了”。

苏木之立着不动，低头的那一瞬间，眼睛里却也是雾蒙蒙。

“哈哈哈”，许沐徐擦擦眼泪，“苏木之，你也是一样啊”。

“嗯”，苏木之点头，眼里有柔和的光，说“这是天琴座流星雨”。

“天琴座……流星雨吗？啊，我前几天看到过它的新闻，原来它长这样”。

天琴座状如竖琴，但并非是由座内星排列成竖琴的形状。

全貌很小，是由七颗星星组成的，其中最亮的一颗星就是为人熟知的织女星。

人们把这七颗星想象成古希腊乐师弹奏时使用的竖琴。

它是北天银河中最灿烂的星座之一。

“所以，你们许愿了吗？”

许沐徐问，叨叨地讲出一个关于流星的传说：

那是来自西方古老的传说中的——天空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灵魂。

当有星星坠落的时候，那个灵魂也就随之消失了，也就代表着有人去世了。

而当灵魂升天的时候，它会把你的愿望带给上帝。所以每当有流星雨的时候人们就会许愿，若错失了时机，愿望就带不到了。

“许了没？”

“这倒是没有”，纪志琥摇摇头，一副痛失时机的表情。

再看一眼天空，四下已恢复了平静，“我也没有”，苏木之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可惜。

“好吧”，许沐徐悄悄地挑挑眉，“这两人，不会还相信圣诞老人吧”，眼泪早已擦去，这会剩下的，是去除了感性的一点点嬉皮。

“啊啊啊”，拍了拍两位的书包，作释然状，“这有什么关系啊，还会遇到的，下次记住就好了。现在的话，我们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实现愿望吧”。

“——那许沐徐，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许沐徐苦笑，“我没许，我刚才脑子短路了”。

“你是塞小息吗？”

瞪一眼纪志琥和他赛尔号里的小玩笑。

“哎呀，赶紧回家吧，我们”。

——哒哒哒、哐哐哐

流星带来了生气。

命运给他们带了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