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二十七按照白虎的要求，暮枭从血池子里摸出了自己的双刀，钧刀出鞘，在自己手腕上划开深深的一道伤口再放进血池子里，暮枭闭上了眼睛。一缕如轻烟似的白色从血池子中升腾起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在血面漂游不定，渐渐幻化出无数面容——老的少的，或男或女，无一相同，然而这些人的表情却毫无例外地统一，呆滞木然的把血池中心的暮枭包围起来。从上古神兽到微末鱼虫，生老病死轮回转世，这之中唯有人类的一部分魂魄，以贪、嗔、痴三本恶为故，一朝横死而怨气不散，眷顾前尘，徘徊于尘世间不愿往生，世人多称之为厉鬼，修行之人唤名“阴灵”。阴灵从缓慢的漂移到渐渐加快速度，逆时针围着暮枭开始转起圈来，一旁的白虎默默地注视着一切，一动不动。暮枭明明闭着眼，却清晰地看到无数画面，那是很多人的人生缩影，像走马灯一般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从出生到无一例外的抱恨而亡，明明没有声音却是无声的诉说，切换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简直快到看不清人的面孔，不甘于死亡的怨恨和绝望如洪水般汹涌而来，沉重感令人窒息，最后的最后暮枭看到了自己这短暂的人生中每一次见到死人的场景，其中还包括自己几次险些被杀的情景，按照白虎的指示他默默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没有回话，更不能回首，径直朝前方一片血红中走了过去。随着阴灵速度越来越快，血池开始被搅动着一齐旋转，最后居然形成了一个漩涡，阴灵的表情从无动于衷到惊疑再到恐惧，仿佛从新经历了一遍惨痛的人生，面目狰狞可怖，漩涡中心的暮枭如同停在台风眼中巍然不动，伤口处的鲜血却渐渐停止了外流，一瞬间的静止——阴灵全部露出惧怕的神情，血池中的血液居然倒流回暮枭的伤口处接着挤进他的身体里，连带着阴灵一起一个接一个挣扎着被一齐吸了进去。异变突生，暮枭痛苦的锁紧眉头，一声不吭，就在他觉得的自己就要撑不住的时候，白虎伸出同样在淌血的虎爪隔着钧刀按在暮枭身上，钧刀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亮了起来，震动之余刀身发出如同被碾碎一般的声音，一段文字在暮枭脑海中慢慢浮现——以歃为契以血为饵以铁为媒生之以灵归之于竭白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像是宣誓一般，整个狭小空间里的一切突然应声停滞了一下、然后一切归为平静。没有了阴灵，还是那把黑色的钧刀，就连白虎也不见了，粘稠的血池里，暮枭一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维珺月如这边——“你说，我们还要走多久。”

月如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这是维珺进山洞以来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虽然月如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但维珺知道她其实很害怕，很紧张，有暮枭被在自己眼前抓走的无力和不甘，更有对暮枭的现状难以抹去的绝望。为什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因为现在他和她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月如，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正好我对今天的这件事有了几点自己的看法，要不我给你讲讲解解闷吧。”

“……你说吧。”

“好……那个妖女奇怪的法术应该就是我们本这次查访的目标了，人类使用了妖兽的力量。”

“嗯。”

“不过我对那个妖女以自己的血液作为攻击的方式感到有些奇怪，虽然可以联想到那只血幅王，可还是有不少说不通的地方，操纵妖兽的方法应该另有玄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可现在出现了大量类似的现象，我估计这其中还有隐情。”

“有道理。”

“哦，还有这次的事看出这个妖女和前几次的敌人有本质区别，所以我们面对的应该不是同一股势力。至少，那个凉飕飕的家伙似乎一直对我们手下留情了，虽然不确定召唤大蛇的紫星核和他有没有关系，但这次敌人显然凶狠得多。”

“没错。”

“恩，还有那个妖女一开始说的话也值得推敲……”“维珺。”

“嗯？什么？”

“谢谢你。”

“诶……？”

维珺愣了愣，笑起来，“唉，客气什么。”

“我们还是再快点走吧，暮枭还在等我们，等大家人齐了再其一起商量。”

“哦，好！”

维珺淡淡一笑，和月如两人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猛然间山洞里传来一声几乎震碎山峰的虎啸声，常言道风生从虎，这一声虎啸使得整座山腾起一阵狂风，自然整座洞穴也因为这声吼叫而不停晃动，从顶上掉下石块，两人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维珺把月如护在怀里，自己则来不及躲避，被几块落石砸到，头上流出血来。“维珺，你怎么样？”

晃动平息了一阵之后，月如慌忙查看维珺的伤势。“没事没事，我结实得很，你放心吧。”

维珺揉揉砸痛的后背，憨憨的笑起来。“那快点吧，我可不想看见一个暮枭干。”

“喂，别说的像鱼干一样平静啊……”维珺赶快跟上月如的脚步。“呵呵呵呵，好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真是让梦尧姐姐我好生嫉妒！”

“月如小心。”

维珺把月如挡在身后。蝙蝠女梦尧摇晃着曼妙的腰身，一步三摇的来到两人身前一丈远处，虽然脸色青白，表情微带慌张，但是那副悠然的模样，还是刚刚见过的妖女，她手里攥着蛾眉刺挽着漂亮的花，盈盈一笑：“姐姐喜欢的人却不在这里，姐姐那么喜欢他，可他说，他是个无心的人……他走了，头都没有回……姐姐好嫉妒你们啊……”说着，她的表情凄怨起来。“你喜欢的人？”

月如皱起眉。“我们都是经历九死一生的弃儿，我想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可他是要做大事的，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回来娶我。”

她抬起有着修剪漂亮的血红指甲的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脸上的表情又变的娇羞可人。维珺眯起眼睛，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提防着梦尧的每一个动作。“你们是他的阻碍，我可不能对你们有丝毫的留情，除掉你们，我再去除掉那只小病猫，换我的好弟弟回来娶我。”

声音缓缓的低下去，她伸手撕开了之前伤口上的包扎，大量的血珠落了下来，化作大大小小的血红蝙蝠扑向维珺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