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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以花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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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苏颜带着容曦云和李舒若随落檀过去。亭子里,只有慕离歌一人,身边没有其他伺候的人。慕离歌穿着素颜,不见一点艳色。身上也没有一件首饰。走近看去,脸苍白得吓人,就像谷焓琳第一次与她见面时一样惨白。眼里如一潭死水,荡不起一丝涟漪。苏颜对慕离歌福身,道了一句:“皇后娘娘。”

慕离歌将她扶起,眼睛看着容曦云和李舒若,没有说话。苏颜顺着她的视线过去,道:“容姐姐和舒若是自己人,也是聪明人。”

所以不必避讳。苏颜话未说尽,慕离歌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不再把目光放到她们身上,转而对苏颜道:“早就听说你的事情,今日才得相见,还请谷小姐莫怪我失礼才好。”

“怎会?”

苏颜顺着她的话,客气回道:“本是我该去拜访您的,只是一直出乱子,也没去拜访,实在是故意不去。”

两人客客气气,一来一往中,谁也没试探出对方半点。对她们来说,彼此间是自己听过的人,不算完全陌生。但第一次见面,总得试试对方的水有多深。“既如此,我们便都别客套了。”

慕离歌率先捅破两人的保护圈,往前迈进一步:“我听说谷小姐今日去了正和殿。现在出来,天色尚早,怎不回去补眠?”

谷焓琳这两月的动向,她都有让秋霜暗中查看。无论轻松化解民间妖妃传言,还是趁机把吴子敖推出去,都不足以打动慕离歌。知道听见谷焓琳要去正和殿的消息,才坚定了要见她的心。正和殿是政治意义远大于宫殿本身,做为王臣说尽天下事的正殿,楚宏衍会答应她去,已经证明楚宏衍对她的心意和重视。慕离歌无论如何,必须要见她一面,知道她的打算。“时光正好。想睡何时都可以,但日出朝霞下的梅花,却不是日日都能赏的。”

方才还伸手不见五指,必须打灯指路的天空已经隐隐露出亮光,反而掩盖住烛火的余光。“看来谷小姐也是爱花之人,就是不知谷小姐是那种爱花之人?”

慕离歌道:“我曾认识一人,他自诩懂花爱花,扬言要摘尽天下奇花。可天下这么大,奇花这么多,他那里摘得完。但他偏固执异常,为得奇花,不惜掷千金,耗尽财力物力,甚至杀了奇花原本的主人,只为将花放到他打造的珍草园中。我见许多奇花因为不适应这边气候,放在珍草园日渐憔悴,便与那人大吵一架,从此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但有时我总怀疑,是不是真的是我做错了。谷小姐既也喜花,不如说说你的见解,我该不该因为与他吵架?”

苏颜眼眸微闪,看向满园梅花:“都说有花堪折直须折,我却更喜花挂在枝头,静享岁月静好。恕我直言,你口中那人,嘴上说着爱花,实际却是不顾他人,只看中自己的自私凉薄之人罢了。再说,既然是奇花,又何必取‘草园’二字,不过是自娱自乐,感动自己。在我看来,您与他争执,才是人之常情。”

慕离歌突然笑出声,看苏颜的眼神像多年之心好友,又像能救赎她、能将她拉出深渊的救命稻草,呼吸加重:“谷小姐知我懂我,不知可愿去我宫中一趟,我们详谈细聊才好。”

苏颜含笑点头:“荣幸之至。”

此时,阳光冲破重重阻碍,终于爬到空中。与地面持在一条线上,却已经将黑夜全部吞入腹中,只余下朝霞和希望。雪花在霞光的照射下,发出细微的光芒,与梅花一起,融入这冬日雪景中。慕离歌和苏颜望着这般美景,相视一笑,携手离开。慕离歌以花喻人,奇花代表天下美人,而要摘尽天下奇花的人,正是要得到天下美人的楚宏衍。无论是谷焓琳,还是慕离歌,楚宏衍为得到他自以为的心中之人,大动干戈。不顾一切,心狠手辣。正如耗尽财力物力,甚至杀害奇花原主的爱花人。可惜奇花到手后,不过是他彰显财力地位的工具,就像楚宏衍,与其说爱美人,不如说爱征服美人的过程。得到后,不过成为其中之一,命如草芥。慕离歌用她与那位爱花人争吵,像苏颜传递她与楚宏衍并非一心的信息。苏颜知道慕离歌往事,相信她所言非虚。同样以花赞同慕离歌的做法,以此说明她与楚宏衍也不是一条心。一来一往中,看起来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却什么都说了。苏颜随慕离歌来到她的宫里,未央宫三字映入苏颜眼帘。苏颜讽刺一笑,她们两人,一个长乐,一个未央,楚宏衍是知道她们能聊得来吗?连宫殿的名字都这么相配。未央宫里,宫人并不多,但都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做着手头事。慕离歌带苏颜走进正殿,落檀去给她们泡茶,苏颜带容曦云和李舒若进屋。“看来谷小姐确实很信任她们啊。”

慕离歌见容曦云二人被苏颜带进来,没有丝毫让她们离开的意思,开口道。“她们不光是我的姐妹,也参与了我全部计划。”

苏颜道:“若是有机会,您也可以相信她们。”

慕离歌闻言抬头,卸下全部伪装,古井无波般的眼眸被打碎,升起浓浓恨意,周身散发着仇恨的味道:“事成之后,我要亲手杀了楚宏衍,为我夫君报仇!”

见慕离歌这种表情,苏颜确定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楚宏衍为了她,对晏国太子动手,晏国太子谋反的事,一定出自楚宏衍的手笔。就连晏国先帝驾崩,恐怕都少不了楚宏衍的筹谋。毕竟,刚提出求娶慕离歌,先帝就驾崩。不难猜是先帝不答应楚宏衍的要求,被楚宏衍灭口。而且只要他当了陛下,世上就再也没人敢说什么,他就能凭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堵住悠悠众口。果不其然,入耳听见慕离歌的声音:“阿徇待人有礼,上至朝中官吏,下至普通百姓,都一视同仁。孝悌力田、尊师重道,万不可能有谋逆之举。父皇也一向康健,怎会突发重疾……”从慕离歌嘴里,苏颜知道了连杨万里都不知道的细节内情。先太子楚宏徇,与楚宏衍乃一母同胎的亲兄弟,性情秉性却毫不相同。楚宏徇自幼待人宽厚有礼,进退有度,早早被立为太子。而楚宏衍却从小嫉妒心重,举止暴躁,桀骜不驯。他们与慕离歌一同长大,慕离歌五岁时,便被立为太子妃,十五生辰一过,便与太子完婚。楚宏徇自幼喜欢慕离歌这个娇娇软软的妹妹,下旨里慕离歌为太子妃那天,楚宏徇用最喜欢的玉,亲手为慕离歌雕刻一只玉佩。慕离歌也喜欢楚宏徇这个一直保护她,照顾她的哥哥。对楚宏徇亲手送的玉佩视若珍宝。郎有情妾有意,两人岁数一到,便奉旨完婚。却不知,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道如毒蛇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他们。楚宏徇成婚不久,楚宏衍也因为贵妃当众表明爱意,被先帝赐婚。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太子起兵谋反。旁人不知,慕离歌却知道,楚宏徇之所以带兵进宫,是因为先帝圣旨,让他带兵进宫保护。楚宏徇虽不明所以,不知好端端的,为何要进宫保护。但害怕宫中出了什么乱子,思虑再三,还是连夜奉旨进宫。可一夜之后,换来的却是太子谋反的消息。慕离歌收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进宫想查明真相,却被楚宏衍软禁。等再放出来时,已是先帝驾崩,楚宏衍登基之日。而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楚宏衍已经做好一切,立自己为后。那一刻,所有前因后果全部明白了,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了,被放出来当晚,自己就被楚宏衍那个畜牲强占。那夜过后,她自杀过无数次,可都被楚宏衍救回来。最后实在没办法,便把一直在自己身边伺候,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秋霜带回她身边,一阵威胁恐吓才绝了她求死的念头。可身不死,心已死,那日之后,她日日跪拜佛前,只求解脱。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再好的身体也慢慢残破不堪秋霜为让慕离歌活下去,只能想尽办法让她求生。便暗中联系楚宏徇旧部,想让她用对楚宏衍的恨,掌管太子旧臣,重燃斗志。苏颜听完慕离歌的故事,刚好秋霜端茶进来。手上还拽着一根绳子。苏颜视线顺着绳子往另一端看去,之间一个体格消瘦的小太监,畏畏缩缩地抱成一团,把头埋在怀里,不敢乱看。苏颜不明所以。“这个小太监是在长乐宫附近抓到的。”

慕离歌及时回答苏颜:“约莫就是你遇刺前半月左右,我的人见他时,他刚好挣脱被人绑住的绳子,想往御书房那边跑。于是就把他抓回来,先关着。只是,我要这人也没用,这人是在你长乐宫附近找到的,不如就交由你处置?”

慕离歌问苏颜。但说是问,其实如果不确定小太监与她有关,她怎会把人带到苏颜面前。小太监……长乐宫附近……遇刺半月前……苏颜呢喃,全部信息整合在一起,那还不明白,隐夜弄丢的小太监,正在自己面前。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没想到他原来被慕离歌的人抓起来了,面对这个一直不现身的未知,苏颜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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