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乌和苏三水要去的是在一条小巷子里的DIY蛋糕店。虽然还没有到草莓应季的时候，但是已经有不少水果店都摆放出了草莓，在蛋糕店里他们要做的就是用草莓占据主体的蛋糕。这个蛋糕店没有电动的打蛋机，美其名曰是让顾客体会到最淳朴的烹饪方式，这倒是累着了陈乌，因为苏三水把这个艰难任务果断交给了陈乌，说这种体力活还是男孩子干得得心应手，迫于社会常识和舆论压力，陈乌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始机械地打蛋，苏三水则是用了短短几分钟把草莓洗干净切开，准备好奶油就跑到一边和猫玩去了。陈乌一边恶狠狠地马力全开疯狂对付蛋黄和蛋清一边恶狠狠地向陈乌投去悔恨的眼神。苏三水的应对方式是把手里的布偶猫举起来用猫爪向他打招呼。很快，蛋黄就已经打得足够稀，蛋清也已经全都变成了泡沫，把打蛋器提起来泡沫能留上一个小倒钩，这一部分就大功告成了。陈乌把自己摔在沙发里，两只手交替着按摩，苏三水施施然地放下小猫，洗好手，开始她的工作，但也不过是加糖然后混合在一起而已。特别是她还煞有介事地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并长长地舒一口气：“哎呀！好累啊！”

陈乌只能把头仰起让脖子靠在沙发上翻起白眼。蛋糕是用戚风蛋糕的做法，烤箱上下加热不久后香味就弥漫了开来，店里还有不少人，每个人都是一脸微笑，满脸幸福的，就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人们泡在蛋糕的香味里面，享受着这座城市少有的安静和低速。做蛋糕是一门学问，从挑选面粉、奶油到开始打蛋再塞入烤箱，每一步都充满不确定，你不知道自己选的这个低筋面粉会不会影响到蛋糕胚的样子，不知道这款奶油好不好吃，不知道在打发的时候要转多少圈才能到需要的程度，会不会太少，会不会太过；而到了烤箱里面，黑色的箱子里只能透出一点黄色的光，你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成了什么样子，一切的一切都要等到把烤箱打开，拉出托盘才知道自己做的蛋糕是好是差。一切都是未确定，每步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就像少年人未知的未来，令人期待。而这个蛋糕很争气，没有让两人的期望落空，拉出托盘的一刻，金黄色的蛋糕胚完美的呈现在两人面前，香气四溢。苏三水拍掉陈乌偷偷摸摸伸过来的手，“不许乱动，又想偷吃。”

蛋糕胚被苏三水切成了三层，每层都会涂上厚厚的奶油，陈乌在旁边一个劲鼓动苏三水：“多加点栗子酱吧多加点栗子酱吧。”

“小心血脂高。”

“你都加那么多奶油了还血脂高。”

陈乌拿起一罐栗子酱自己往里挤。每一层蛋糕中间都会加上草莓切片，顶层则是被对半切开的草莓。这个细活由苏三水负责，因为苏三水嫌弃陈乌手脏。很快就完成了，但是陈乌突然掏出了一个奥利奥拿起擀面杖就开始碾过去，接着把奥利奥碎倒在蛋糕上。“当当！奥利奥草莓蛋糕。还是你最爱的冰淇淋味。”

苏三水不由得笑道：“幼稚鬼。”

蛋糕制作完成之后他们放在了店长处，他们决定要直接在店里跨年，到时候店里还有多少人就一起分了。现在他们都去逗猫了。苏三水偏爱布偶猫，觉得长长的猫和蓝色的眼睛特别好看，很有气质，陈乌则是不调品种，每一个路过他的小猫都会被他抓起来搓一番。“哎哟，真的好想养一只布偶猫啊，怎么能这么可爱啊，这只尤其喜欢，她和我拍照好上镜。”

陈乌找准机会泼冷水：“嗯，是和你很搭，尤其是爱掉毛这个习惯，和你一样脱发严重加难收拾。”

“嘁”，苏三水立马还击，“那也好过你见一个爱一个，死渣男，现在连猫都不愿意接近你。”

陈乌耸耸肩膀：“我无所谓，我更喜欢狗，尤其是大型犬，能抱着，很有安全感。其实也喜欢蛇啊，守宫啊这种奇奇怪怪的。”

“一个大男人还安全感呢，怎么那么小女生啊老嫂子。”

其他人的蛋糕也在烤箱里不断散发着香味，陈乌问起苏三水的实习做的怎么样，苏三水把小猫的手举过脑袋，让小猫站在她的膝盖上，“还不错，但是第一天吃了个瘪。我第一天去的时候穿的行政套装太过了，上司让我以后别穿成这样，我只是技术岗，而且同事普遍没有我的财力，所以让我低调点。”

“那这样上司不就不会把你当成软柿子捏了吗？”

“怎么可能，金融行业里面个个年薪几十万上下的。我的家世得到了他们老总那个层面才有用，我又不打算风头过盛，老老实实实习学习才是我的目的。”

“那你的工作都是干啥的？”

“一开始是维护功能模块，那个玩意其实真的挺折磨人的，有什么问题要赶紧解决，BUG还很难找，但是前几天给派到了一个项目组里，是开发一个新的产品，听着很难吧？但其实我工作还变得轻松了些，因为这种项目都是要跟着前辈们的，我最多是帮他们打下手，唯一的问题就是加班变得很平常，不过我也乐意就是啦，能学到不少，关键工资也多。”

“我就是及格万岁，多一分浪费的样子了。”

陈乌撑着脑袋，嘴里叼着百奇做抽烟状，就是一个惫懒汉的样子。苏三水把他嘴里的百奇拿下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继续说道：“那你那本书的销量怎么样？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个陈乌才皱起了眉头：“不好说，毕竟才刚出版，不可能那么快看到销量的。第二本小说还没有想好，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写的出来，给杂志社写写稿子吧，赚点稿费。”

如果陈乌一条心了往文学道路上走的话他可能会在各种杂志社摸爬滚打好几年，他其实不是天赋型选手，所以高晓蕾那样的才让人羡慕，像大同那个年纪写成一本书才是现在大多数作家的常态，陈乌也是有了大量的积累和练习才有这个结果的，当初要他和网文网站签约都让他很为难。“我们都被困在这寂寞的夜里阳光照进窗帘却太过刺眼。”

蛋糕店里的BGM换成了decajoins的《浴室》，一首两人都很喜欢的歌，两人不自觉的开始唱了起来，陈乌边唱边跟着节奏点头，苏三水边唱边晃着脚。日子过得很安分，日子里常常发生的事是那么平淡，但是两个人的日常叠在一起时又能发出那么不寻常的光。秒针慢慢地走着，每转过一圈就像牵动到了分针敏感的神经让它突然慢慢地也拧转过来。店里的钟是苏三水小时候很喜欢的，房子形状，每走过一个小时就打开门，从里面弹出一个小人，拿着小鼓敲击，最终小人会在今夜敲响12次宣告人类又战胜了一年的苦厄，迎来新一年的幸福。已经夜深，店里的客人剩的不多，剩下了三对情侣，和一家四口人，以及陈乌苏三水。他们早已经做好寄存在店里的蛋糕拿出来，把原本分开的方桌移到一起，拼成一张大桌子，店主打开电视，调到她最喜欢湖南卫视，一屋子的人就坐在一起，仰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电视，跨年晚会的歌声被他们配着蛋糕和酒水饮料放进肚子里。苏三水靠在陈乌的肩膀上说载歌载舞不就是人载着快乐和希望歌唱舞蹈吗，陈乌安静地吃着蛋糕，喝着啤酒，轻轻说是。小房子打开，小人从里面欢天喜地地蹦了出来，苏三水带头数数，直到12次鼓声响完，大家都站着互相说着新年快乐，那一家子人露出幸福的笑容，三对情侣不约而同地抱在一起拥吻。苏三水和陈乌看着他们的动作，表情有些僵硬，两人并肩站着，什么也没有说，下垂的手微微颤动着，五指的方向对着对方的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