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散去，季逢安拉着沈星奴，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星奴，师叔想不明白，你为何不接受那行首之位？”

“师叔，你终于问出口了，”沈星奴忍不住笑，按照季逢安的性子，能忍到现在已实为不易，“我见这新垣城里的医行乌烟瘴气，本来是有心做这个行首来整肃一下业内风气。但直到昨日，我才看清事实。”

“什么事实？”

“这医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已经从根上烂得透透的。更何况邱立行的根基深厚无比，我一个小蚍蜉完全无法撼动这根大树。此时就算我做了这个行首，也只能做个傀儡罢了，更何谈整肃呢！”

“不过，也不是全无整治的办法，”沈星奴若有所思，“既然行业无药可救，那不如索性瓦解它。”

瓦解？季逢安听得云里雾里，好像有点明白，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还要继续追问，但沈星奴已经忙着去一旁招呼客人了。看着沈星奴忙碌的背影，他心里百感交集。这个年纪小小的姑娘，天真纯良，机智果敢，遇事处变不惊，越来越有独当一面的气质。和她娘当年是越来越像了……他站在原地感慨了一会儿便回屋去接着看诊，此时门口又涌来了一群生疏的陌生人。为首之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他望着沈星奴，忽然问道：“请问，阁下就是沈医士吗？”

沈星奴转过身，见来人并不认识。“您是？”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年轻男子激动得提高了声量，“我叫傅安，我们都是为那个狗屁医行所不容之人，今日大家是专程来投靠你们的！”

他往四周看了看，却没看见季逢安的身影。沈星奴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七八个年龄不一、长相各异的男子，其中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从他们破烂的衣裳来看，似乎过得并不是很好，但此时此刻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神采，眼中绽放出希望的光芒。一个有些年纪的男子站出来，对沈星奴说道：“我们这些人，耗尽积蓄好不容易在城里开个医馆，谁知却被那医药两行的人来敲诈！先是医行要拉我们入伙，再是药行要与我们合作，谁都要抽两成利！”

“是啊！我们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就被他们的人砸了馆子，逼得我们没有容身之处，只好在他们找不见的地方做个游医、散医，勉强糊口度日。”

说道动情处，众人潸然落泪。傅安的胸口上下起伏，高声说道：“那姓邱的欺人太甚，我们几个原本是不抱希望了！但没想到你却替我们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不过，”那上了年纪的男子继续说道，“我们原本想着等你如愿做了这行首以后便来投奔你们，谁知你却放弃了！但我程德茂是铁了心要追随你的，大伙也一样！所以我们一合计，就来了！”

又有一男子说道：“没错！你不愿做那破行首也无碍！只要咱们大伙都拥护你们，你和季神医就是咱们的行首！”

“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