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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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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忙着做毕设,也忙着筹措资金支撑自己的小作坊。  整个大学他没有再谈恋爱,前两年混混沌沌,一想起她仍然怄得要吐血,觉得自己瞎了眼,一片真心被她糟践得渣都不剩。他气她恨她,又想她,也犯贱地指望她什么时候会后悔,会回头来哄他。但两年一磋磨,北边那人没半点音信,他再蠢也不抱希望,后两年憋着一股劲奋发,到大四就跟人合伙创业,忙到倒头就睡,什么都不再想。  那年六月,他毕业,在安城又熬了四年,小作坊越做越大,钱赚够,他却觉得没劲,把公司丢给另外两个合伙人,只身回省内,考进省城的特警队,那座南方的城市,他再也没回去过。  而许惟……  他看过那些新闻报道,也看过一些照片,署名都是她。他甚至从犄角旮旯里搜到过一点捕风捉影的绯闻,他不知真假,仍然难受得不行。  网上没有她的视频,有人说她低调,从来不接受采访,也不上电视节目。他信了。  ……  小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纸页被吹得哗哗响。  何砚捏紧了,随便整理了一下装进文件袋里,他抬头看着面前的身影,钟恒坐在台阶上,两手拄在膝头,过去的五六分钟里,他没有讲话。  何砚第一次发现他这么沉默。  “钟恒,”何砚低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换了谁都很难接受。”

“我以为她过得很好。”

钟恒的脸庞偏向一边,几乎执拗地盯着雪白的墙壁。  “不止你。”

何砚说:“谁都会这么以为。”

名校毕业,圈内有名的记者,风光无限,受人喜欢。  钟恒低下头,下颚紧绷。  “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有谁欺负过她……我什么都不知道。”

心口的灼痛让眼睛滚烫,他的肩背坍下来。  何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时候叫钟恒冷静点,太不切实际,他只好一言不发。  钟恒双眼湿红:“她去了我在的地方。”

这一句声音更低,混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静了一会,又有风涌进来,楼道里压抑的呜咽似乎被盖住。  何砚倒松了一口气,这样发泄出来也好,昨天百般煎熬,今天又是这样的冲击,就算是个大男人,也扛得够苦。  何砚沉默地站着,在这间隙思考着后续的事情。照许惟的情况,恐怕还要过两天才能做笔录,如果赶着讯问,钟恒估计要揍人,明天还是先等方玥来了再说。  他兀自做着安排,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外头传来病人家属呼喊的声音,太过锐利。  何砚微微皱眉,看见钟恒站了起来。  何砚说:“关于这个案子,我还有很多并不清楚,暂时无法给你交代更多,明天……”他停了下,说,“明天我应该会见到许惟的姐姐方玥。另外,方便的话,恐怕后面还要向你了解部分细节。”

钟恒没有作声。  何砚想了想说:“钟恒,换个角度想,也许我们应该庆幸,这一切毕竟没有走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七月二十九号,何砚终于在禺溪见到了方玥。  路途的奔波让方玥脸上显出一丝明显的憔悴。  讯问室的门关上,何砚盯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庞,仍然感到震惊。如果不看头发,这张面庞真的和许惟毫无区别,她甚至很镇定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何队,好久不见了。”

何砚看着她:“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方玥:“应该是去年四月。”

“你记得很清楚。”

何砚盯着她的眼睛,“那半个月前,接我电话并且来见我的是谁?”

“是我妹妹许惟。”

“你具体说说。”

方玥:“你不笨,应该已经猜到了。”

“这里是讯问室。”

何砚神色严肃,“我是在审问犯罪嫌疑人,你需要交代事情经过。”

方玥依然很平静:“好,其实很简单,我只是事先做好详细计划,列出我完整的社交网络,包括每一个人的基本信息、性格、语言特点,以及我与他们的熟悉程度、相处模式、对话方式。我妹妹记忆力奇高,这对她来说是很容易的事。”

“你怎么说服她帮你?”

“我没有说服。”

方玥说,“我只是赌。”

“赌什么?”

“赌她心里对我还有我家人的那点感情。”

何砚尽力保持着平静客观的态度,提醒她,“说细节。”

“这个细节太多了,不是一天的事,概括来说,就是反复透露我处境危险,并且由此会连累到其他家人的安危,她如果在意,自然不会不问。”

“所以,那个车祸也是其中一部分?”

“对。”

方玥坦然承认,“只不过稍微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没想躺那么久。”

何砚停了停,问:“我收到的那封邮件是你发的?”

“是。”

“那么多证据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去年。”

“那为什么拖到现在?”

方玥难得地顿了下,低了低头:“我不确定要不要这么做。”

“这是什么意思?”

即使何砚很清楚作为一个警察,他不应该在讯问中抱有个人感情,但此刻他仍控制不住咄咄逼人,“你犹豫的是什么?是要不要揭发蒋丛成,还是要不要拉你妹妹入局?前者还是后者?”

方玥沉默数秒,低声承认:“后者。”

“是什么促使你最终做下决定?”

方玥抬起头,淡淡地说:“他做的生意你也知道,制毒,贩毒,组局吸毒,他那个木云山庄是个毒窝你都知道,我早就想揭露他。那些证据我并不是一下子搜集的,这事我很早就在做,我没想到他越来越得寸进尺,我只不过有一个喜欢的男人,甚至交集并不多,他就找人打残了他,我意识到,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掉我,这种日子令人窒息,我没法再等,必须要摆脱他,哪怕是死。”

何砚冷笑:“让你妹妹死?”

方玥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  讯问室陷入短暂的寂静,何砚有一会没有开腔,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两分钟他说:“所以你连我也一起设计了。”

“抱歉。”

何砚没表态,只说,“可你这办法并不是很稳妥,应该说有很大风险。”

方玥说:“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搏一搏。”

“你想过会失败?”

方玥:“我当然想过,只不过我以为赢的概率有八成,还是抱了不小的希望。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是有些震惊,但好像也松了一口气。反正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有一点我很确定,”她嘴角抿了抿,慢慢说,“蒋丛成应该是死定了。”

何砚说:“行,那接下来你说说你跟蒋丛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又是怎么有这些牵扯?他做的那些违法犯罪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补充道,“顺便交代交代七渡镇那个案子。”

“这个你晚点再问。”

方玥说,“我妹妹呢,我必须先见我妹妹。”

*  医院里的时间和外面世界不同速。  病房内阒寂,输液管里的点滴缓慢流动。  许惟还在睡着,白被单盖住了所有伤处,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她的伤都不在要害,但很折腾身体,肩膀、腿上最重,血流得多,手臂的划伤稍浅,最难处理的是后背,医生说恢复得再好都会留下疤痕。  钟恒在病房坐了整晚,感觉像把前面二十多年重新走了一遍,按理说应该看透想通,但他这个人胸怀向来不够宽广,一贯记仇记恨,不放过别人,也不放过自己,这口郁气也像堵在胸口二十年,挠心挠肺,横竖排遣不掉,怄得眼睛酸胀,气到最后,全都气到自己头上,一双眼睛憋得通红。  熬到清早,他去找护士来给许惟量体温。  连着几天没修整过,他胡碴都冒出来,身上这衣服还是前天的,那天晚上泡过水,滚过灰,又脏又皱,整个人邋遢得很。  护士看不下去,做完记录,眼皮掀了掀,瞥他一眼,见那眼睛里都是血丝,也不忍说狠话,委婉提醒道:“你女朋友情况很稳定,可能是之前太缺乏休息,就是睡得长了点,你真不用寸步不离地守着,抽个空去洗洗吧,你这样子小心吓着她。”

钟恒有些茫然地低头看看自己。  护士叹口气,换了输液瓶就走了。  钟恒视线往四处瞥了瞥,看到前天晚上何砚叫人拿来的衣服,他进卫生间换了,洗漱了一通,出来坐到床边。  床上的人闭着眼,呼吸很轻,这张脸除了眉和眼睫是黑色,其他哪儿都白,两片唇也没多少血色。  钟恒手伸过去,在她额头贴了一会,掌心温温凉凉,不烫了。他握住她的手,攥紧,头靠过去,贴着被褥,嘴唇在她指尖碰了碰,眼睛就闭上了。  他太久没阖眼,在这清早攥着她的手模模糊糊睡过去。  钟恒是被惊醒的。  他做了噩梦,梦里下大暴雨,他骑一辆破自行车载许惟,下坡的时候没刹车,把许惟给摔着了,头破血流。这么一吓,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他睁开眼睛,视线聚焦,愣了愣。  许惟眼珠微微动了动,和他的目光笔直相对。  “钟恒。”

她眉心蹙着,右手在钟恒掌中转了转,几根手指捏住他的大拇指,没多少力气,合不拢。  钟恒直起身,佝着头凑在她面前。  “……你醒了?”

大手掌捧住她的脸。  “嗯。”

“疼?”

许惟摇头,眼睛又阖上,脑子里仔细回忆,眉头越皱越深,那晚的事还有些残留印象。她沉默了半晌,问:“今天几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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