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起命案，都是围绕着文远府周边的几个县。这件事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令人人心惶惶。轻微的脚步声想起，楚沐尘头也没有抬，目光始终停留在卷宗上。“怎么样？”

江剑旭径自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我仔细查验过死者的尸体，并且已经赶到其他几个县开棺验尸。你真该好好感谢老天爷，赐给你一个像我这么拼命的手下。”

楚沐尘的动作顿了顿，他当然知道江剑旭的辛苦。“死者身上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几乎没有。”

江剑旭的神色变得严肃，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凶手的杀人手法干净利落，而且心思缜密谨慎。我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他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

楚沐尘的眼眸一亮，“何以见得。”

江剑旭从墙上拔出了楚沐尘挂着的长剑来到他的面前，将剑锋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做了一个猛然用力的手势。“正常情况下，无论凶手是在死者的对面还是背面，力道肯定是下手重，收手轻，所以，伤口会呈现出从右到左，由深到浅。而现在的每一个死者恰恰相反。”

江剑旭说完，把长剑放在了楚沐尘的桌面上，低头看了看卷宗。“你呢？我听说你把自己关在书房两天了，研究出什么东西没？”

“我想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找这几个女人下手。”

“通常这样的凶手都是流窜作案，他们选择目标未必有固定的模式。你这样找……有什么用？”

“不对。”

楚沐尘立刻予以否决。“我找到了共同点。”

“哟？”

江剑旭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第一，她们都是新婚不久，第二，她们都曾经有过悔婚的经历，并且都是在悔婚之后，或自愿，或被家人胁迫着，很快另嫁他人。第三……也是最奇怪的。”

“凶手在杀了女人之后，都替她们换上了干净漂亮的衣服，还替她们整理好妆容，并且会在枕边留下一块绣有蔷薇花的手帕。所以我怀疑……”“你怀疑凶手对自己杀害的人是有感情的？”

这个推测让江剑旭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未必是对死者有感情。或许，他是把死者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楚沐尘若有所思，“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如果是这样，凶手恐怕还会犯案。”

这些年，江剑旭在刑部衙门当差，遇到过许多怪异且难办的案件，各种各样的杀人理由见怪不怪了。“前天晚上他在文远府刚刚才杀了一个人，我立刻就下令严格排查各个城门进出的人。或许，他现在还在文远府。”

“那你打算怎么办？”

“引蛇出洞。”

这个办法未必奏效，但是也需要试一试。早一步将人抓住，就少一个人受害。正好，楚沐尘查到，七天之后有一位姑娘要出嫁，情形完全符合之前死者的状况。于是，楚沐尘换上便装暗中前往交涉，希望可以让新娘以及家人配合他们的抓捕行动。但是，新娘以及家人说什么也不答应，担心万一出了差错，新娘清白不保，一辈子也就毁了。“现在怎么办？”

江剑旭看着楚沐尘愁眉不展的样子，一边喝着茶，一边磕着瓜子。新娘以及家属的顾虑很正常，官府也不能强人所难。“启禀楚大人，沈大小姐求见。”

楚沐尘和江剑旭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有些诧异。楚沐尘略微沉吟，说道：“让她进来。”

说完，给了江剑旭一个眼神。江剑旭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将落在身上的瓜子壳拍掉，一闪身躲进了后面的屏风。不多时，沈紫菀在衙役的指引下来到了楚沐尘的面前。“民女参见楚大人。”

“起来吧。”

楚沐尘看到沈紫菀抬头，不由得怔了怔。沈紫菀一袭鹅黄色的纱衣，如同一朵深谷之中的恬静幽兰，散发着清丽淡雅的气息。她脸上的伤痕已经痊愈，面纱之下的倾城容颜，美得令人窒息。楚沐尘定了定神，轻咳了一声。“你找我什么事？”

“楚大人，我听说，您想要找一位即将成婚的新娘，配合官府捉拿最近犯案累累的采花贼，对吗？”

楚沐尘的脸色一沉，眸中掠过一道凌冽的光。这件事，是官府的机密，为什么沈紫菀会知道？“是又如何？”

“我愿意做那个新娘，诱捕采花贼。”

楚沐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面对这样的事情，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她却主动找上门来要求配合，简直是匪夷所思。“这是你的一厢情愿。他们不愿意，我可以另外想办法。只是找个新娘而已，我不一定要她。甚至，我都不一定非要女人不可。”

楚沐尘的语气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后退。沈紫菀淡淡一笑，说道：“若是真如楚大人所说，那您就不会上门去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非要用这一场婚礼，不过，我相信一定有您的理由。”

楚沐尘发现沈紫菀很聪明，他想起了她在牢中三言两语逼死庶母的场景。他暗自懊恼，若是计划已经泄露，那么这个行动就没有意义了。“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得知官府的计划？”

“楚大人不必多虑。您找的那户人家张员外，与我父亲生前有些交情。您上门之后，张家小姐忧虑成疾，张员外担心会影响婚期，因此找我过去替张家小姐诊治。”

“我与张家小姐从小一起玩耍，互诉心事，她怕官府会逼迫她，因此寝食难安。”

楚沐尘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给一个无辜的待嫁新娘带来这样的困扰。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以权压人的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