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自己到饭桌上用膳，之前每次到时候了，都是丫鬟们把饭菜拿到床边上，她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几口就算了，所以近些日子以来，太后消瘦的异常厉害。可这日不同，有锦妃，澈儿，烟儿陪着，都是自家人，她带心底里高兴，精神也较以往好些，饭菜吃的也多了些，一时兴起，竟然命丫头们去拿壶酒来。“祖母，您的身体，受得了吗？”

慕凝烟担心的问道，这酒对常人来说有活血运气，疏通经络，祛风散寒之效，可太后是中了毒的人，不知道这酒水对身体有没有反噬之作。太后笑着摇了摇头，“烟儿不必担心，哀家心里有数。”

“可是……”慕凝烟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赫连澈拦下了，他临着她坐，拍了拍她的手，轻声的，用只有慕凝烟一个人能够听到的语调说道，“烟儿，算了，祖母这一生这么操劳，从修奕王朝的皇后再到太后，凡事都是先人后己，她这么辛苦地过了一辈子，现在就要去了，就让她活一回自己吧。与其都是同样的一个结果，倒不如让她潇洒地畅饮一番，祖母伪装了一辈子，累了，也该让她放松放松了。”

慕凝烟看向赫连澈，点了点头，等丫鬟们拿上酒壶酒杯的时候，她主动给太后斟酒，却想着这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和太后一次饮酒时，眼泪就抑制不住的往下落，她强颜欢笑，一个劲儿说这个酒太辣了，可是真正苦涩到心里去的，还是不能挽留的无奈与即将离去的哀伤。人终究难逃一死，人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可是人人都无法逾越，哪怕再伤痛，所做的，也只能是接受。赫连澈一直紧紧地握着慕凝烟的手，他感觉到她手指冰冰冷冷，却也不能做些什么。锦妃陪着太后，太后饮一杯，她便跟着饮一杯，她又何尝不是活得心酸？挚爱离世，她只得以思念为伴，夜夜独饮寂寞，尝尽孤独。“母后，你怎么也喝这么多？”

赫连澈夺过酒杯问。太后已经微醉，摇晃着身体，吞吞吐吐地说，“澈儿，别拦着，让你母后喝，哀家知道，自从恒儿离开以后，锦妃一直活得很辛苦，却也得在心里忍着，不能说，她跟哀家一样，一直想着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可惜嫁给了帝王之家，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爱，不能痛痛快快地爱，尝尽生离死别的切肤之痛；恨也是不能，一个不小心，就能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恒儿如此钟意锦妃，可为什么哀家还是同意她继续以‘锦妃’身份留在锦约阁？难道哀家不知道这样的模糊概念，会让世人觉得锦妃轻浮，水性杨花吗？”

锦妃却是哽咽道一句话都不能说，赫连恒离世后，她曾经求过太后无数次，去了她锦妃的头衔，她只是赫连恒一个人的锦妃，不是天下人的锦妃，更不是当今圣上赫连哲的锦妃。太后平静了一下情绪，又饮了一杯，说，“可是，哀家又何尝看不出哲儿对锦妃有意？哀家虽不是他的生母，可看着他长大，也是极为了解。如果不这么做，不借着哲儿来保护锦妃，那她早就没了性命。后宫的事，哪……哪有那么简单，若不提防着些，怎么摔倒的怕是都不知道。”

“母后……母后，锦妃错怪您了，错怪您了。”

锦妃蹲在太后身边，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慕凝烟更是静静听着这个曲折复杂的故事，虽不能亲身感受，但也是闻者落泪，她抹着泪，只觉得心中堵得慌。太后看向赫连澈，眼神有些迷离，呆呆的说着，“澈儿，让你如痴如醉的人就在身边，可是祖母跟你的母后，只有醉了，才能看到那个如痴如梦的人，所以，不要拦着了，趁着一醉方休，梦中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再也不会担心会被一点点小小的动静惊醒，害怕身影瞬间破碎，再难拼组。”

赫连澈紧紧地握着慕凝烟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写的时候，竟然湿了眼眶，呵呵，不知道有没有想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表达清楚，若是你们看了心中有点难过，那么，我就成功了。第102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