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惹她生气了，怎么办……”　　门外面，到电梯有一小段路。　　佐藤久司闲得无聊，再这段路上来回逛，听着电梯上上下下的声音，以及里面隐隐传出的人声。　　公司很忙啊，也对，毕竟是东京的巨头。　　不对，人声怎么越来越近了。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出来四五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男女都有。　　他们看见了佐藤久司，走过来，其中一个用沉闷的嗓音说：　　“你好，请问水永社长在吗？”

“哦，在。”

佐藤久司看向他。　　“麻烦通知社长一声，董事会马上就开始了。”

“啊，这个……”　　刚刚发生争吵——佐藤久司自认为争吵——他不太敢进去。　　“是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男人的眉头微皱，但没有任何埋怨的语气。　　与其说没有，用“不敢”形容更加合适。　　早些时间，公司里有过一阵传言，说是社长有一个男友。男友是东京名校的天才，文武双全，面容俊秀，和社长是天作之合。　　当时，董事们听了当笑话，认为是下边的人传出了流言。　　毕竟，水永社长的脾气，他们都有目共睹，喜欢上一个男性，是他们不敢想象的事情。　　现在看来，传言……好像不假。　　“嗯……没有问题，稍等。”

佐藤久司思考了一瞬，私事不应和公事相互掺和，不然生活就乱套了。　　他认为，水永叶音应该和自己想法一样。　　抬起手，正准备敲门。　　门突然打开，少女走了出来。　　好巧不巧，佐藤久司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手正好敲在水永叶音脑门上，发出“咚——”的一声。　　“……”这是董事们的心情。　　“……”这是佐藤久司的心情。　　“你想死吗？”

水永叶音横他一眼，然后发现了楼道的几位董事，补充道，“稍后再收拾你。”

“呃……水永同学……”　　“闭嘴，跟上。”

说完，水永叶音胳膊夹着一个文件夹，走向电梯口前等待的董事。　　“开会？”

“是的，水永社长。”

刚才那位说话的中年男人，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不知道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害怕被清算，还是因为天太冷，单纯的瑟瑟发抖。　　佐藤久司扯了扯衣领。　　屋子里很凉快，为什么外面这么热，出了一身汗，夏天赶紧过去吧。　　“走吧，会议室在楼下。”

水永叶音说。　　佐藤久司乖乖的跟上去。　　董事们一个也不敢进电梯，站在原地等电梯门合上，等待下一波电梯。　　“星野董事，刚才那位……”一个中年女性问。　　“不要说出来，高桥董事。这世界上，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刚刚和佐藤久司搭话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也对，刚才那一幕……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电梯内，佐藤久司和水永叶音挨在一起。　　“水永同学，刚才……“佐藤久司欲言又止。　　“熟悉你的身份，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水永叶音头也不回地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办公室，你把我轰出来……”　　“闭嘴！稍后再谈。”

水永叶音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耳尖慢慢爬上红潮，也不知道是猜错他的话，还是回想起什么的原因。　　佐藤久司没有发现她被发丝遮住的耳垂，只是自顾自地观看这个电梯。　　好吧，其实是因为少女穿的西装，一副工作狂的模样，对比平时少了几丝灵动，但多一股盛气凌人的气质。　　想摁在办公桌上……　　他有些蠢蠢欲动，迫不得已把视线移向别处。　　电梯缓缓打开，迎面而来乱糟糟的人声。　　水永叶音带着他东拐西转，找到一个封闭的会议室。　　门口有两个黑衣女性。　　佐藤久司认出来其中一个，曾是给他送翻译文件的人。　　关于这破破翻译稿，没办法印象不深刻。　　“大小姐、佐藤少爷。”

她们弯腰，鞠躬。　　水永叶音微微颔首，佐藤久司轻轻点头。　　两个黑衣女性给他们打开门，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长长的会议桌上，摆满了文件，眼尖的佐藤久司，敏锐地发现了其中几份文件，正是他上周翻译的原版。　　原来是用在了这里。　　水永叶音落座主位，有几个黑衣女人搬来椅子，放在她旁边。　　“这是……”　　“佐藤少爷，这是您的位置。实在抱歉，我们临时接到的通知，没有准备好。”

“没事。”

佐藤久司落座。　　这一幕看起来很滑稽，以为宾客到达位置，竟然没有准备座椅，是一件很不尊总的事情。　　现场却没一人敢笑，统统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　　水永社长从未让人坐在身边，但今天却有人在身旁落座，代表未来权利分配的关键，很有可能在这位陌生的面孔身上。　　心思活络的，已经准备在会后，加上佐藤久司的联系方式了　　也有心里存疑的，考量、调查清楚他的身份，再做出相应准备。　　总之，随着水永叶音的落座，现场已经一片死寂。　　数个或威严、或肃穆的眼神，朝着佐藤久司看来。　　他面无表情，坐得板正，一双眼睛不断扫视下面的董事，每有人碰上他的视线，都会悄悄低下头。　　“好了，开会。”

水永叶音胳膊肘放在桌上，手心托着脸颊，仿佛在自己家一样，“你们手里的，是最新和海外公司合作的协议书，都看看，有问题赶紧说。”

主观上这场会议很短，走出会议室，看一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他感觉才过了十分钟。　　总的来说，收获很大。　　因为是经他手的翻译，所以文件里的一些专业名词经过了解，不至于全场听不懂。　　可能这就是水永叶音让他翻译的原因。　　佐藤久司更多关注的，是每一位董事的发言、态度、动作，有「过目不忘」，他可以将这场会议，在脑海完美复刻。　　他准备回去再仔细研究研究。　　“星野董事的看法？”

水永叶音突然发问。　　“狗腿子。虽然说了一大堆，但都是没用的废话，并且大多是恭维。”

“正确。高桥董事呢？”

“有意见，不敢说，会议一小时四十五分三十六秒的时候，瞥了一眼星野董事。他们可能有小心思，水永同学要小心。”

“这件事我知道。你对他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貌合心离者孤。」”　　“晚上写一份报告给我，内容是你对每个董事立场的猜测。”

“啊？可是明天要和纱里奈……”　　“再加一份，内容是会议每个人的发言、神态、动作。因为是重要会议，所以没有录像，你给我把这些都写在纸上，也是明天给我。有意见吗？”

少女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佐藤就司只好答应，不再推辞。　　果然，不该再她面前谈起纱里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