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可你见了我就躲，我能有什么办法。”

洛绾宁压根不信：“厉王殿下不是你的朋友么？你一病，他可是上天入地的给你找药，他这样，你都不把他当朋友？”

“七哥啊。他对我好，是有原因。”

楚宴笙不知想到什么，自嘲一笑，“若没有那件事，他大概永远不会对我好。甚至现在，说不定心里也怨恨我呢。”

这话倒让洛绾宁起了一丝好奇。“这话怎么说？”

“小时候，有一次七哥被人欺负，天寒地冻的，被推到了冰窟窿里。是我喝退了他们，还冒死把七哥从冰窟窿里救了出来。只是，从那时候，我的身体便一直很虚弱。七哥心里愧疚，觉得都是因为救他，我才会如此。所以，对我格外关照一些。”

楚宴笙说的风轻云淡，洛绾宁看着他道：“既如此，那你们之间的关系，按理说应该比旁人更加亲厚一些。可你为什么……”“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可怜我。而且，我的病，也并非是那次进了冰窟落下的病根。而是……”而是什么？楚宴笙还没说，浓眉突然蹙起，接着便“噗”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洛绾宁惊呆了。忙用银针止血，可他的脉象非常紊乱，穴道也变得很奇特。不管她怎么刺激，都无法再止血。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洛绾宁将他放平，针灸加按摩，辅以草药，终于将他的病情稳定下来。只是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撸起楚宴笙的袖子，猛然发现，他整条胳膊遍布青紫痕迹，这些痕迹就如同藤蔓一般蜿蜒而上，缠绕了他整条胳膊。毒素！之前他体内的毒素不是已经解了吗？怎么还会有中毒症状？洛绾宁再次取了他的血，仿佛制药机里研究。果然发现了毒素痕迹。只是，这些毒素不再是玄冰蟾毒，而是尸虫毒。洛绾宁想起，她医治楚宴笙之前，听到的传说。说他胎里带着尸毒，后来的玄冰蟾毒将那毒给勾了出来等等。当时，她只在楚宴笙身体里检测出了玄冰蟾毒，便觉得那些说法都是凭空捏造。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她之前之所以没有检测出来，大约是玄冰蟾毒是最毒的，尸毒一出现便被玄冰蟾毒给吞噬了，所以，他身体便只能显示出一种毒素。如今玄冰蟾毒被解除，尸毒便开始称霸了。洛绾宁想拔除尸毒，却发现，这尸毒好解，可体内产生尸毒的东西不好解。洛绾宁给楚宴笙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发现他体内藏着尸虫。而且是先天的尸虫。换句话说，这条虫子是他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有的。随着他的出生，这条虫子便与他共生着。在遇到玄冰蟾毒之前，这条尸虫一直在蛰伏。甚至处于休眠状态。玄冰蟾毒将它唤醒了，如今，它开始大肆繁殖毒素，攻占这具身体。若不能找到尸虫所在，只怕神仙难救。洛绾宁先下了一些麻痹性的毒素，暂时控制住了尸毒。楚宴笙醒来时，见洛绾宁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一边艰难的开始穿衣服，一边漫不经心道：“怎么了？吓到了？”

洛绾宁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什么？说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楚宴笙看着洛绾宁，脸上露出讥诮之色，“既然你们想折腾，就随你们折腾。看着你为我治病，其实我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那一刻，洛绾宁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留下一句：“你放心，我会找到医治你的办法，便起身准备离开。”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楚宴笙的声音幽幽传来：“别分心了，医仙大人都没办法，更何况是你。若你真的可怜我，便答应做我朋友，好吗？”

这还是第一次楚宴笙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祈求中带着一丝可怜。洛绾宁突然明白了他喜怒无常的原因。大约，知道自己死期将近，他才这般放任自己吧。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承受了多少恐惧和害怕，又承受了多少无助和绝望？连医药城最厉害的人都没办法。他大概也不再奢求了吧。洛绾宁的手一点点握起，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半晌。她突然转过身，冷眼看着楚宴笙：“你这个孬种，就因为病情无解，你便开始自暴自弃了，你便觉得所有人都欠你吗？你厌世也好，你骄纵也罢，这都是你自己的事，可因为你一个人，皇上处置了多少医者？那些医者也许不是最好的，可他们活着，便能替更多人减轻病痛。他们死的不冤吗？”

“这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你不过是生在皇家，所以你便觉得你比所有人都高贵吗？你便是被治好了，以后也会死。所以，死亡不是一个人冷漠、作恶的借口。”

楚宴笙看着恼怒异常的洛绾宁，心里最软的地方，像被人突然击中了。因为他的病，所有人都迁就他。所有人都宠着他。他想要的不是那些小心翼翼，他只是想让别人像对待寻常人一样对他。可碍于他的身份、地位，没有一个人敢对他说真话。哪怕他做的再过分，也不敢有人苛责。洛绾宁是第一个敢对他这么说话的人。可他不仅不生气，竟觉得有几分感动。洛绾宁也不等他说什么，发泄完了，才说了一句：“医仙治不好，不代表我也治不好。年龄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医术好坏的标准。这尸毒，我定会帮你解开。”

说完，便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