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这个周末要去看外婆吗？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老人家突然打电话来说想我了。”

“可是我也想你了。”

“下次，行吗？”

“……”

听到一声振动，那头的林娜把电话挂掉了。

呼。。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鸽她了，虽然没有明讲，但应该明白我的态度。时千捏着手机想，该怎么突破这个人，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栩的事。

夏季的午后总是金色的，温暖的阳光一点点地爬上墙，玻璃和金属栏杆慢慢变亮，开光的触角触碰时千那张少年初长成的脸。

他站在走廊中，出神。忽然被人拍拍，回头看是栩的笑脸，“怎么啦？”

勾起唇角，“没什么事，书都拿好了吗，我们回家吧。”

周一到周五有司机接栩回家，只有周六的下午放学，他们可以一起走回去。栩会以和同学出去吃晚饭为由与他暂时出逃，逃离学校逃离家，看日落看星光。一起做公交车，一起喂鸽子，一起吃甜点，她像是贩卖日落的少女，身上沾满暖暖的光，让人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她的身上有一种柠檬的清香，浅淡又清爽，是他很喜欢的味道，就像他身上微妙的薄荷味，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你看。”

时千从背后拿出一束花。

“哇，是花。”

“这是荞麦花，看过《鬼怪》吗？”

栩摇摇头，她看上去很喜欢荞麦。

“《鬼怪》是我看过的唯一一部韩剧，是前任让我看的。但这是我第一次买花给喜欢的人，它的花语是，‘恋人’。”

“唔。。恋人。”

“是啊，恋人。虽然听上去有点土，但我觉得你是我的命中注定，就像鬼怪新娘最终会来到鬼怪身边。”

她噗噗地轻笑两声，“离不开了呢。”

时千松开怀抱，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凝望着她的双眸。

从某一刻起，他开始用备忘录记下她的喜好。她喜欢甜食，喜欢喝热可可，会吃辣但不能吃太辣。

从某一刻起，他开始记她的例假时间，提醒她不要吃冰，保护身体，给她的保温杯里提前罐好红糖水。

从某一刻起，他知道她身体不好，知道她有胃病，例假会很疼，体质虚弱低血糖，跑不动路，走两步可能会摔跤。

从某一刻起，他知道她等太久会哭，哄一哄会笑，难过了会去淋雨，打雷了会缩成一团。

又从某一天开始，他心疼她体测跑完八百米头晕眼花，在众人的目光中，在她猝不及防时，拥她入怀，揉揉她的头发告诉她已经够了，你已经很努力了可以休息了。

有一瞬间发现，在拒绝了所有的暧昧之后，真的很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发了消息很久不回复会心慌，每次去见她的路上心脏都会剧烈碰撞，和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被赋予神圣的意义，她是他纯洁的不可亵渎的天使，公主。

突然就离不开了，不想放手了。

【你知道深爱是什么感觉吗？】

【就像房间突然黑了，我不是去找灯而是去找你。】

在充满咖啡和甜点香气的大厅里，他会奏响给予她的乐章。她会手捧荞麦，吹熄蜡烛，钢琴声会指引她前行。他的手不受控制，他越奏越欢快，越奏越响，像是贝多芬为他心爱的人谱曲一样从心中流淌出崭新的乐章。

“我来迟了，”她呢喃着，“能遇见你，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你的一句愿意，我便慌了神，再无魂。

“外面好像打雷了。。好响。。辰，我好怕。。”

“别怕，我在，一直在你身边。做一个好梦，我是你梦中的骑士，会为你打败恶龙，保护你和你的小熊。”

对此，聿皮笑肉不笑：“你们俩是打算搞现实版玛丽苏小甜文？”

时千：“你不介意就行。”

“啧啧啧啧啧。你这是把之前和苏羽鸥没有办法表达的东西，都给了新的人。”

“不一样。”

时千严肃道，“阿栩是阿栩，羽鸥是羽鸥，每个人，每一次，我给的都是真心。”

“我的纯情大少爷嘞，”聿嗤嗤笑了两声，拍他的肩膀，“林娜想要你的真心你又不给。”

“我会处理的。”

他的脸忽的黯了下来，“你会帮我的，对吧。”

“行啊，不过有条件，请我吃烤肠。”

聿嚼着糖，走路走到一半，问，“我觉得还是太草率了点。你说柒栩，长那么好看又有才华，怎么会没人追？偏偏对你一见钟情，说喜欢就喜欢，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时千：“我不觉得我有问题。”

聿：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千：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

聿不满地盯着他，结果这人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仍是低头拿着他的笔记，边走边看，一副懒得和他对峙的样子。

时千回到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笔记仍然放在面前，但大脑一直回荡着聿的话。

她答应得草率，他表白得又怎么不草率呢？或许在他潜意识深处，有一种邪恶的，不愿意承认的心理——他想向苏羽鸥证明，即使她走了，他也能过得很好，并且可以和更美好，更优秀的人在一起。虽然他喜欢栩，但更多的只是表面上的喜欢。果然喜欢是很廉价的东西。

当他现在是真的离不开她了——自从他知道她也一样是笼中之鸟后。这又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所以，他现在想尝试着去爱。

他知道被束缚人生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虽然心处蓝天之下，身却在囹圄之中。之前他想走，苦于无法离开，无法可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想搏一搏。

他对她的心疼，来自于感同身受，来自于对于这种人生的恐惧。

他想知道。关于聿提出的疑问，在他脑海里酝酿得越来越响。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摸出桌肚里的手机，点开了栩的聊天页面。

“你是在我表白的当天就真的喜欢上我了吗？”

等待了一会，栩回了消息。

“不是噢。”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