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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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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律带人离开牢房后,冬月急忙查看马克思的伤势。幽暗的牢房内,可及处尽是湿润,冬月知道这些都是马克思的血水,她将手轻按在马克思的胸前,手掌下静如死水。冬月手未离开,面颊两行微热。两人虽然相识不久,可纠葛颇多。正当冬月哀思之际,掌下复传来微弱跳动。冬月大喜。马克思的心跳逐渐有力,跳速超常。

冬月扶起马克思。“你怎么样?”

“捆,捆住我。”

马克思一边抽搐一边吃力讲道。“用披风。”

如野兽的低吼从他的喉间发出。

“快!”

冬月迟疑,马克思大吼。

冬月用太平有象披风将马克思紧紧缠在牢门的栏杆上,她刚撒回手,马克思便开始咆哮,乱咬,扭动身体。地牢内偶传吼声,仿佛在欢呼,在庆祝一个新体即将诞生!

回到铁公铺石铁公无暇理会王虓,全神贯注地寻东找西。

“大哥。这是作何?”

王虓不解。

“明日七三教之行凶险异常,咱们可不能赤手空拳地自投罗网。”

“明日之行我与强子娘足矣,大哥留在家中坐镇。”

王虓语气轻松。

“胡说!兄弟有难,石某怎能袖手旁观,你当大哥是什么人。”

石铁公吹胡子瞪眼。 “时间紧迫。不然我定走一遭净土寺,取几样趁手的家伙。”

石铁公递给王虓一件软甲。“这件软鳞甲虽不能抵御钝器,但刀枪难入,穿上它行动依旧灵活自如。”

“大哥留下自穿便是。”

王虓推辞。

“哥哥另有法宝。”

说罢石铁公掀开墙角一块苫布,布下是座假人身披一身漆黑盔甲。

“这是我最近才试制成功的木炭甲。”

石铁公得意说道。“贤弟莫小觑此甲,它非铜铁非皮壳,而是我用木炭和树胶秘炼而成,坚固异常,轻便异常。”

“再配上这支木炭连弩,老夫足可以一当百。”

石铁公大笑。

二人整顿完毕准备回后堂休息,石铁公忽然停住。“贤弟于此等我片刻。”

石铁公再回来时身后背了一只方箱。“如若我们三人有去无回,也定不让七三教安宁!”

翌日天未亮,三人于强子家汇合。当强子娘从屋内走出时,石铁公和王虓都被震住了。强子娘身披藤甲,头顶藤盔,手握一支齐眉长棍,英姿飒爽,与平日里柔弱瘦小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身行头还是当年为救强子连夜编制而成,时至今日,想不到又派上用场。”

强子娘为救儿子独闯虎穴龙潭,真是对为母则刚最好的诠释。

“强子娘好手艺!”

作为匠人素来对各类手工制品兴趣浓厚,眼见藤甲编脚工整,石铁公由衷赞叹。

三人整装而发,小心行至七三教所在的高岗脚下,只见岗上碑影林立,枯枝上吊挂的动物随风摇曳。

强子娘忽然喊住。

“前方便是禁地,强子娘莫不是打了退堂鼓?”

石铁公蹙眉。

强子娘白他一眼。 “岗子上的入口机关隐蔽,况且一定重兵把守。我们插翅难入。”

“强子娘所言极是,我在上面转悠一圈也未摸清门路。”

王虓附和道。

“难不成我们躲在这等人下来?”

石铁公急了。

“这高岗中空,内部是七三教的大殿。大殿下是无数间地牢,你们要寻的人一定被关在其中。大殿上人多眼杂,我们恐难穿越,需直接下地牢救人。”

强子娘不等石铁公再问,继续说道。“我引你们另辟蹊径,可直通地牢。进去后小心行事,无论看见什么都莫大惊小怪。”

石铁公听后大喜,紧跟强子娘。

走在最后的王虓不禁疑惑。“大娘不过为救强子走过一遭,怎么对七三教上下了如指掌?”

强子娘驻足,斜眼看了看王虓,未作声,继续前行。

三人一路绕至山岗背面,强子娘放缓脚步,猫腰拨弄地上的积雪和枯枝败叶,似乎在寻找什么。王虓和石铁公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寻找。

“咦,这地上怎么装了一只大铁环。”

石铁公惊呼,他试着提了提,铁环纹丝不动。

强子娘拿出提前备好的长绳,一端系在铁环上,另一端绕过一棵大树攥于自己手中,王虓和石铁公见状上前帮忙,三人一齐发力,铁环连同一只大圆盖从地面拔起,不用说这一定便是入口。石铁公急忙上前查看,可刚靠近洞口就被一股恶臭熏得却步。冒失的石铁公回头发现强子娘正在用围巾遮住口鼻。强子娘丢下两条围巾,自顾顺铁锁梯下洞。

三人落入洞中,脚下吱嘎作响。地洞中一片漆黑,借助洞口照下的微光,视线所及处尽是白骨,其中既有人骨也有牲畜骨。

“乖乖,七三教害了多少性命!”

石铁公欲点火照明,却被强子娘一把按住。

“石老头不要命了!洞内充满沼气遇火即燃,你我便全都葬身火海。”

“这乌漆麻黑如何寻路?”

强子娘仰头四下张望而后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光点。“你们跟住我,朝那走。”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石铁公抱怨道。

“这里是令鬼生畏的无间地狱——七三教地牢下方的尸坑。”

强子娘低声说道。 “七三教的教徒死掉后会被安葬在山岗上,而他们用来修炼邪术迫害的人畜则被丢弃到这座坑洞中。那处光点便是弃尸口,也是咱们钻进地牢的入口。”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缓缓前行。

临近光源,王虓忽然发觉地面变得柔软,踩上去不再脆响,路逐渐陡峭,甚至需要伸手攀援,而触碰到的一刻才发现手底皆是一具具血肉尚存的尸体。

眼看三人攀至尸堆之顶,也是距入口最近的位置,忽然入口处异常明亮,传来阵阵低吼。

“快钻进尸堆里!”

强子娘拼命地扒开尸体。

三人刚藏匿好便听到头顶扑通作响……从上面陆续跳下五只不明生物,通过落地的响声判断,他们的块头不小,远超成年男子。五个大块头似乎被囚禁太久终于重获自由,他们放声咆哮,驰骋撒欢,互相追逐打闹,疯够了便开始闷头啃食尸体。恐怖的饕餮之声近在耳畔,令王虓的心提至喉咙。

五个大块头饱餐后并未钻回地牢,而是奔向王虓三人进来的洞口。锁梯哗啦作响后洞内再次平静。

石铁公最先憋不住,钻出尸堆,大口喘气。“方才跳下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我原本以为这里只不过是七三教的弃尸之所,想不到还是尸兵的食堂。”

强子娘起身时一阵趔趄。

“尸兵?”

王虓蹙眉。

“七三教利用邪术令人起死回生,成为刀枪不入任其摆布的傀儡。方才那五只应该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强子娘站稳后继续向入口攀行。“上面的尸兵数不胜数,咱们需多加小心。”

“甚好,来都来了,我便费些周章把这清理干净,以免日后再为祸平方。”

石铁公放出大话。

弃尸口上的铁栅栏拦住三人。

“上次进来救强子尚未装此栅栏,看来外藩人也懂得亡羊补牢。”

强子娘晃动栅栏。

“大娘勿燥,再晃恐会招来守卫。”

王虓劝住强子娘。

“这有何难,都让开。”

石铁公笑着从甲衣内掏出随身的万 能 钥匙,只一下便将栅栏打开。

“大哥好多法宝!”

王虓称赞。

“雕虫小技罢了,贤弟若喜欢送你便是,回头我再打上两把。”

石铁公倒是豪爽。

地牢内的壁灯光线微弱,勉强照清狭窄的走廊,至于两旁的牢房内则是一片漆黑。石铁公凑近身旁的一间牢房努力向内张望,试图看清里面究竟关押着什么人。突然一张满面皱纹,苍老不堪的脸凑到牢门前,吓得石铁公连退数步。

“爷爷,救救我。”

牢内的长者声音稚嫩。

“老哥,你可折煞我了。”

石铁公尴尬回答。

王虓想要用万 能 钥匙打开牢门,却被强子娘阻止。

“他是你要救的人吗?”

强子娘小声问道。

王虓摇头。

“小家伙多大了?”

强子娘问向狱中人。

“五岁,嗯……不对,应该六岁了。”

狱中人认真回答。

“小家伙,我们现在要去非常危险的地方,等我们回来再救你出去好不好。”

强子娘和蔼说道。

狱中人显然很失落,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真乖!”

强子娘轻抚狱中人的脑袋。

“收起你们的善心!被关于此的哪个不值得我们搭救,难不成我们全都救出去。”

三人走远,强子娘立刻变脸。“找到你们要救的人我们便离开,不要节外生枝。我不想再给任何人希望让他们失望!”

王虓和石铁公默然。

石铁公一连探头查看几间牢房也未找到马克,倒是被闪现的奇人异物吓够呛。石铁公最终不堪忍受,举起连弩一箭射落高悬的壁灯,王虓顺势接住。

“还是照亮点为妙。”

石铁公憨笑。

牢房内既有休眠假死的尸兵,也有被七三教迫害的无辜百姓。有人被换上马腿;有人如树木被载于盆中;有人被剥掉皮只留下满身鲜红的血肉……他们中有的已经死去;有的仍在苟延残喘;有的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生不如死。王虓和石铁公每每见了都心惊肉跳,强子娘却熟视无睹,镇定自若。

地牢内岔路极多犹如树叶上的脉络,三人于其中兜兜转转,仿佛身陷迷宫。也不知是第几次走进死路,三人正待返回时,身旁的监牢里闪现一人,身形瘦小,头发稀疏,眼睛大得仿佛要冒出来。

“你们在找人吧。”

牢内男子声音沙哑,笑容猥琐。“说说看,或许我能帮上忙。”

“我们在找一位身受箭伤的青年。”

王虓随口应答。

“那小伙进来讨了不少苦头,不过尚存一口气,你们当抓紧,晚点恐怕只能抬着出去了。”

牢内男子明显在吊王虓的胃口。

“你怎么知道?”

王虓也顾不上男子衣服肮脏,隔着栅栏一把抓住他。

“哈哈,我和牢头颇具交情,牢里风吹草动我都了如指掌。”

牢内男子得意。

“带我们去找青年。”

王虓激动。

“小心有诈。”

强子娘按住正要打开牢门的王虓。“他不过是想骗我们放他出去。”

“笑话!爷爷我若想出去易如反掌,大可正大光明大摇大摆,又岂用你们几个鼠辈偷偷摸摸放走。我在这里吃香喝辣,早已乐不思蜀。”

牢内男子转身走进牢房深处。

“前辈,方才多有得罪,劳烦您为我们引路,待逃出此地晚辈必有重谢。”

王虓坚持打开牢门,拱手相迎。

“你这后生讲话倒算中听。”

牢内男子用小指挖着耳朵。“看你面上,我便带你们走上一遭。”

“这地牢看似迷宫,实则有规律可循。”

牢内男子一边引路一边讲。“这里有五条主路,每条主路上又有七七四十九条岔路,整个路网犹如枫叶的脉络。紫叶枫是七三教家乡的特产,他们以此表达对故土的怀念。”

“你怎么如此了解?”

强子娘冷笑。

“因为啊……”男子岔开话题。“这五条主路自北向南排开,我们现在在北一路,你们要找的人被关在中路。这五条路如我所讲犹如叶脉在最西端汇聚,而这汇聚点正是……”男子忽然疾奔并大喊。“牢头!有人劫狱!”

“混账东西胆敢出卖我们!”

石铁公向男子怒射数箭,遗憾均未命中。

此时一群七三教徒冲上来,为首之人红盔红甲,盔上生一对鹿角。

“赶快抓住三个歹人。”

男子眉飞色舞。“这回当记我一功,忽狱长可要在教主面前为我美言,让我可以早日复职。”

忽狱长与男子讲了一痛听不懂的藩语,随后抽出长刀指向王虓三人。 “束手就擒。”

“狱长成语用得愈发精进。”

男子奉承道。

忽狱长盯着强子娘打量一阵。“是你!你的孩子已经被放走,又来做什么?”

王虓和石铁公都很错愕,为什么他会认识强子娘,可此时已无暇过问。

“我们要带一位伤势严重的青年出去疗伤。”

石铁公紧握连弩神情机警。

“青年身穿披风,一起还有位姑娘?”

忽狱长不讲藩语明显有点吃力。

“他们在哪?”

王虓急切问道。

“哈哈,你们晚了,青年已被我侄儿制成尸兵,姑娘成为他的食物。”

忽狱长望向强子娘。“这次买卖不成,不过看在你面上,缴械离开。我身后的路通向大殿。”

说罢忽狱长吩咐牢内男子。 “汪季新,搜身。”

牢内男子欣然领命,率两名教徒大步流星走向三人,边走边嬉皮笑脸地说道。“三位,对不住,有令在身。”

石铁公对这个出卖他们的小人憎恨无比,此时终于怒不可遏。“吃我一箭!”

汪季新反应倒是极快,翻身躲到一名教徒身后,不过石铁公这一箭并未射出,而是被王虓拦住。

“快,先下了他的弩!”

惊魂未定的汪季新指着石铁公大喊。

王虓向石铁公递了个眼色。

原本还负隅顽抗的石铁公心领神会,主动就范。

“好生看管箱里的东西,我可不想跟你们一起见阎王。”

石铁公卸下背负的方箱,小心翼翼交给七三教徒。

汪季新命令另外一个教徒应付强子娘,由他亲自搜缴王虓,可他在王虓身上找个遍也只发现一根烧火棍。汪季新阴阳怪气。“小兄弟真乃豪杰,只拿一根木棒棒就敢闯七三教,倒是这老东西可真是带了不少宝贝。”

汪季新夺过连弩,一连数箭射在石铁公脚下。“这把连弩恐怕只有平方郡第一工匠石铁公才可打造。”

“胡说八道!平方郡能工巧匠多如牛毛,此等粗制滥造,郡中三岁小儿皆可为之。”

面对汪季新射箭挑衅,石铁公面不改色,可当他听到汪季新小觑平方郡,石铁公不再淡定。

“你们走吧。”

忽狱长打断二人。

王虓率先走过,三人已手无寸铁,七三教徒开始肆无忌惮地冲他们大呼小叫,甚至有人不住地推搡王虓。

“幸亏遇上我帮助你们迷途而返,否则现在早已沦为尸兵的美餐。”

汪季新讲起风凉话。

“你说的对,我们是应该好好感激你。”

说话时王虓与忽狱长之间不足一丈。王虓扬起手朝向汪季新,只听“砰”得一声,汪季新捂住大腿倒在地上,哇哇大叫。待众人反应过来,王琥已将手按在忽狱长的颈上。“掌 心 雷的滋味如何?”

七三教徒不敢妄动,石铁公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连弩。

“带我们去找受伤的青年。”

王虓的手掌在忽狱长的颈上轻拍。

“我放你们走,你却恩将仇报。你们会付出代价。”

忽狱长镇定说道。

“甭废话,快点带路。”

石铁公举起连弩,佯装砸向忽狱长。

忽狱长仍不甘心,又将目光投向强子娘,而强子娘的无动于衷似乎给出了答案。

“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吧,那我就带你们见识一下七三教的伟大作品。”

虽然被挟持,忽狱长竟表现出几分得意。

忽狱长一边引路一边介绍两侧牢房内关押的囚犯,他就像一位主人在向客人展示自己的陈列,如数家珍。

“到了,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青年,从前他是谁无关紧要,今后他就是七三教大家庭的一员。”

看见马克被绑在牢门上,忽狱长皱眉。“是谁在虐待我的小宝贝。”

“克思,你怎么样?”

王虓关切地问道,应答他的只有马克不住的低吼。

石铁公提灯靠近牢房,因为有光出现,马克愈加亢奋,他的头甚至快转至身后,向着牢房外呲牙咧嘴。马克身上虽然一片血红,可被啃烂的身躯竟然已经恢复。

“里面还有个女娃娃。你没事吧?”

石铁公微微探身问道。

“我没事。”

蜷缩在角落里的冬月气若游丝。“快,快点救他。”

“打开牢门!”

王虓几乎是吼出来,可因为马克狂躁的状态,没人敢靠近。

此时忽狱长伸手入怀,引起王虓警觉。“你要干什么?”

“小宝贝饿坏了,需要食物安抚。”

说罢忽狱长捏着一颗药丸,伸手递到马克的嘴边。

马克瞬间镇静下来,轻嗅药丸,随后一口吞掉。忽狱长低吟好似念咒,马克慢慢合上了眼。

石铁公抢过身旁教徒的长刀砍断牢门锁链,将马克扛起。“小兄弟掉进虎穴狼窝,受大苦了。”

强子娘也慢慢搀起冬月。

“拦住他们!”

汪季新忍痛喊道,七三教徒迅速围上来。

“你们走不掉。”

忽狱长淡淡一笑。

“哪里来的歹人,吃了熊心豹子胆。速速放了我叔父!”

此时七三教少主忽律率众教徒赶到,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律儿,一桩小事居然还叨扰到你。”

虽然是自己的侄子,可毕竟是七三教少主,忽狱长毕恭毕敬。

“想他活命,全都让开!”

王虓只想尽快救出马克,面对气势汹汹的教徒们,全无惧色。

七三教徒未露退意,石铁公卸下背包,取出火折,对准包里满满的黑火药。“既然都活腻了,今天石爷爷就带你们上路。”

“你要点当点,大不了同归于尽,十八年后又是好汉。”

忽律语气轻松,别看他外表文弱,实则初生牛犊勇猛异常。

“且慢。”

忽狱长到底年长沉稳。“律儿,让他们走,呱呱坠地的婴儿离不开母亲的怀抱,它会回到我们身边。”

也许是觉得忽狱长言之有理,忽律虽万般不愿可还是让出一条路。王虓一众人小心撤退,七三教徒步步紧逼。

“混账,快点放开狱长。”

“放人!”

“放人!”

教徒们的呼声在地牢内回响,引得牢房里的犯人争相围观。

忽律吩咐教徒打开经过的一间牢房,三只尸兵被他召唤出来。被唤醒的尸兵摇摇晃晃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呲出獠牙,大声咆哮,他们的口水都快喷到石铁公的身上,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恐怖的红光。

强子娘挥舞齐眉棍驱赶尸兵,齐眉棍被一只尸兵打落。石铁公连射数箭,尸兵不躲不闪,中箭后若无其事,只是默默拔掉身上的箭羽。由于石铁公分心,马克险些倒在地上,本欲出手的冬月急忙按下烈凤凰,伸手扶住马克。没人注意到烈凤凰出鞘那一刻,三只尸兵不约而同地后退。

“你们现在投降,我也许会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忽狱长语气充满嘲讽。

石铁公弯腰打开火折轻划两下,地上燃起火苗,火苗慢慢向前蔓延,像一条爬行的火蛇。“我一路撒了慢燃火药,跟着它便可回到入口。”

“这位长者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如加入七三教,我们一定可以创造出更多伟大的作品。”

忽狱长对石铁公非常欣赏,竟发出入会邀请。

“呸,老夫怎能与一群丧心狂徒为伍。”

石铁公喘着粗气骂道,他和冬月一起搀扶马克。

七三教徒一路紧跟王虓一众人至弃尸口。王虓示意其他人先下去,自己押着忽狱长殿后。“莫再跟,待我们从尸坑爬出去,自然会放了他。”

三头尸兵跃跃欲试却被忽律呵止。“且慢,叔父年岁大了禁不起劳顿,由我代他作人质如何?”

忽律卸下腰间长刀,缓缓走向王虓。

“律儿,万万不可”忽狱长慌忙拒绝。

“叔父放心,律儿一定安然归来。”

忽律执意。

“莫生事端, 不然休怪掌 心 雷无眼。”

王虓成全忽律尊长之情,一把将他推下,而后跟着跳下尸坑,锁禁栅栏。

“我已经好久没来过这里,真怀念从前一群小伙伴在此玩耍的日子。”

忽律自顾自说道。“可惜他们中有些人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有些人已经长眠于此。找个机会,应该同他们叙叙旧。”

一群孩子在尸坑内玩耍,其中似乎有两伙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两者又有什么分别,忽律居然打算同死人叙旧,他的一番话十分诡异,令人细思极恐。

漆黑的尸坑内吱嘎作响,出口已经不远,月光从洞口照下,铁锁梯静悬半空好像地狱通向人间的幽长隧道。

冬月先爬出了洞口,而后和石铁公一个上拉,一个下推,费力地将马克弄到洞外。强子娘紧随石铁公爬上梯子,此时王虓终于松开了忽律。“你走吧,不知宾利同贵教是何关系,奉劝贵教好自为之,莫要助纣为虐,否则下次遇到难免兵戎相见。”

“哈哈……”忽律狂放的笑声在洞内回响。“大言不惭的小子也太不把七三教放在眼里,马家崽子杀了二叔宾得,如今你们又擅闯地牢,挟持叔父。今日我便要你们见识下七三教的厉害。”

忽律高呼咒语,一时间尸坑内地动山摇。临近弃尸口的忽狱长听闻咒语心急如焚。“律儿快停下,杀鸡焉用牛刀。”

“醒来吧,儿时的玩伴们。”

忽律一意孤行。尸骨堆陆续爬出被唤醒的尸兵,王虓辨不清他们的模样,可血红的双眼已经多到数不清。

“快跑!”

王虓催促头顶的石铁公和强子娘。

低吼声此起彼伏,晃动的红眼飞速向铁锁梯靠拢,直至月光下,王虓再低头,脚下已围满血盆大口。 冬月努力拉扯锁梯,石铁公一面努力攀登,一面向下胡乱射箭,王虓用烧火棍猛刺冲在最前面的尸兵,只有刺伤眼睛尸兵才会吃疼滚落,可很快便被后来者补上。这样下去撑不了太久,王虓几人便会被尸兵吞没。

正在这时强子娘突然伸手扯下石铁公背着的方箱。

“强子娘你这是作何?”

石铁公慌张。

“石老头,强子就交给你了。”

“大娘万万使不得。”

王虓欲夺方箱。

“此生孽债此生还,来世一定积德行善。”

说罢强子娘紧抱火药箱纵身跃下。

强子娘刚被尸兵淹没便化作一团火球由小及大犹如花开,石铁公在最后一刻将王虓拉至洞外,火光和热浪充斥坑洞,紧随王虓喷涌而出,爆炸声震耳欲聋,整座山岗一阵剧烈摇晃,林间鸟兽惊得四起。

弃尸口旁的忽狱长被震飞老远,此时他已无暇顾及自身安危,连滚带爬再次冲向弃尸口,口中不住呼唤。“律儿!我的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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