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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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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笙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了,外边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缓了片刻,昨晚的记忆跟开了闸似的涌进脑海里,安笙俩手死死攥着身上的毯子,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门口咚咚两声轻响,有人在外面问,“安小姐?”

紧接着是迦南的声音,“姐,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太阳都照屁股啦!”

安笙忙喊道,“我醒了,别催……”一出声,嗓子哑的跟得了重感冒似的。迦南隐约听见里面有回音,抓着门把手往下拉,“我进来啦……”“别……”安笙来不及拒绝,门已经咔嗒被推开一条缝,她赶忙扯起毯子把自己裹严实。迦南小跑着进来,跑到床边忽又停下,没往她身上扑。薄家的佣人跟在后面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套新衣服,恭敬地送到安笙面前。“安小姐,您昨天的衣服拿去洗了都还没干,二少爷让准备一套新的给您。”

安笙脑子里闪过什么,脸上冒出几丝红晕,然而不过一瞬又被她逼下去,她点点头,“谢谢,先放那儿吧。”

“姐,你嗓子怎么了?”

迦南大呼小叫。安笙面无表情看他,直把人看得低下头,不安地绞手指。“姐,我错了……”“错哪儿了?”

迦南吸吸鼻子,埋着脑袋弱弱道,“我给你惹麻烦了,我不想让妈妈老是帮着那个姓陆的欺负你,可是我搞砸了……”安笙叹了一口气,从毯子底下伸出手将他抱进怀里,轻抚他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想保护我,我不怪你,姐姐也有错,不该吼你,可是你不能一声不吭就跑走了啊,还不接我的电话,昨天下那么大的雨,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

说着,安笙松开怀里的小家伙,狠狠瞪他一眼,“万一要出点什么意外,我还活不活呀!”

安笙话落,没忍住往他屁股上抽了两巴掌。迦南羞耻的耳根子都红了,又扑过去,小胳膊环着她抱得更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我保证!”

安笙磨牙,“你保证个屁!每次都答应的好的很……我跟你说,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送给别人养去,省得你时不时折腾我一场,迟早被你吓出毛病。”

谁料,这随口一句玩笑竟然把迦南给整哭了。小家伙一张脸埋在安笙的发丝里,开始抽噎起来,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安笙也惊着了,手忙脚乱,“怎么,怎么了?怎么哭了……”“姐,我不是拖油瓶……”迦南抽嗒着说,“我会做饭,会收拾家务,我会努力保护你,姐,你别不要我……”安笙心里一酸,眼睛顿时漫上泪意,“不会的!我说错了,你是姐的宝贝,姐怎么会不要你呢!”

一直以来,迦南都表现得十分独立,皮实的要命,六岁的小孩比十六岁的还成熟,安笙从没发觉他隐藏在深处的脆弱与敏感。然而这应是她早该想到的一时间,安笙心疼得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好了,姐错了,不许哭了,姐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没心没脑的话了,好吗?”

安笙哄着迦南说。迦南闻言,立刻就笑开了眉眼,重重点头答应了一声“嗯”。……薄景遇带着昱程,经过十几个小时漫长的飞行之后,下了飞机,立马往医院赶。车子在大道上一路飞驰。半个多小时后,俩人来到手术室门口。门头上的灯已经亮了将近六个小时,门口守着几个男女,或坐或站,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都转头过来。“阿遇!”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她看见薄景遇跟昱程两人来了,忙站起身快步迎上去。“大嫂,我哥怎么样了?怎么这么突然?”

薄景遇皱眉问道。“妈,爸爸的病不是已经快好了吗?”

昱程眼泪哗啦啦地掉,他松开薄景遇的手,扑进母亲的怀里。关熙悦嘴唇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摸着儿子的头,她抬眸看向薄景遇,满是悲戚。“我爸妈都还没来吗?”

薄景宸的助理走过来低声道,“打电话过去,都还在路上呢……薄总已经推进去好几个小时了,医生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估计是……”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门突然来了,一个医生从里面有走出来,众人忙围上去。“医生,我哥怎么样?”

薄景遇见医生摇头,心顿时一沉。“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家属进去再看他最后一眼吧。”

关熙悦“啊”一声,顿时站立不住往下倒,幸好薄景遇眼明手快,及时伸手揽住,“大嫂!”

“阿遇,你哥……”关熙悦无力地扑在他肩膀上,“你哥没了,我跟昱程以后该怎么办啊……”昱程跟着呜咽了一声,“爸爸……”薄景遇幽深的眸子愈发黑沉,痛楚从深处一点点蔓延上来。他深吸一口气,扶着关熙悦,另手牵着昱程,走进手术室里。薄景宸躺在手术台上,脸上像涂了一层灰粉,黯淡灰败,死亡的气息萦绕周身,当自己的妻儿弟弟闯进视野里的时候,那股灰败之气突然散了。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陡然焕发生机。然而没有奇迹再现,只是回光返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有苟延残喘的器官加速燃烧自己,努力保持光彩体面地从这个世界退场。“阿遇……”他开口喊弟弟。薄景遇忙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哥……哥……”薄景宸朝他微笑,又缓缓看向自己的妻子跟儿子。“爸爸……爸爸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昱程扑倒他跟前哇哇大哭。关熙悦捂嘴垂头,肩膀一耸一耸。薄景宸艰难地抬手,最后再揉一揉儿子的脑袋。“阿遇……”他又看向自己的弟弟,死死抓住他的手,艰难开口,“替我照顾好你大嫂和昱程……阿遇……一定替我,照顾好他们……”“哥,你放心。”

薄景遇郑重点头。薄景宸嘴角噙着释然的微笑,就这么安详地闭上眼睛。昱程的哭声陡然放大,关熙悦短促地叫了一声,昏倒在薄景遇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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