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连晴了四天，这天下午，天突然变了，天上起了很多云。下午五点半钟，剧团吃过了晚饭，天上的云层更加厚了，而且愈来愈暗，到了快七点钟时候，天色很黑了。此季节的天，若是晴天，这时候的天色是不会很黑的。

化妆室里，演员们都在紧急化妆，有的人正对着镜子将白油彩往脸上抹；有的人拿着眉笔在描眉毛；也还有人正在找东西，还没开始化妆。忽然，窗户外面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隐隐的闷雷声。站在窗户边和门边感觉有风。又听到屋瓦上稀疏的雨声。猛然，天上响一个大炸雷，所有演员们都吓了一大跳。雨加大了，顷刻间，狂风骤雨大作。窗户外面可看到火蛇似的一道道闪电，又一个轰隆隆的大炸雷，仿佛正落在窗户上，女演员们吓得尖叫起来。胆小的人迅速离开窗户远远的。仿佛哧咔的一声突然停电了，化装室里突然漆黑，演员们乱了，有的人在乱喊乱叫。

戏院大门口，已经来了几个看戏的人，正准备买戏票，突然停电了，外面在吹大风下大雨，他们只好站在暗黑的台阶上等。赵团长和王副团长用打火机点亮从戏院内摸摸索索走出了大门。这时，他们看到黑暗的夜色的风雨中，有一个人打着手电筒向戏院走来，那人走上台阶，赵团长看清是戏院管理员，管理员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打着一把雨水淋淋的伞。他对赵团长说：“赵团长，因为打雷，电管站的总开关出了毛病，要到九点钟才能修好，才能有电。”

王副团长叹道：“那今晚的戏演不成了。”

戏院内有些演员也摸摸索索走出来了，赵团长对他们说：“今晚上要到九点钟才能来电，算了，今晚上不演戏了。”

台阶上几个等着看戏的人，听说不演戏了，他们也都打着雨伞回去了。

雨渐渐小了，赵团长到附近小商店买了蜡烛，然后给演员们点了蜡烛，都把化妆的脸洗了。

九点钟到了，果然来了电，外面的风雨多时已住，有的演员相邀去前面的小商店里看电视去。妍萍和四姐邀春水看电视去，春水和她们去了。到了小商店，老板见是剧团的演员们，他很热情。他家一台黑白电视机正在堂屋里播放。四姐说明是来看电视的，老板的堂客热情招呼演员们去到堂屋里看电视去。

正在播放一个外国故事片，突然出现一幕，电视里男女主人公拥抱着热烈的亲吻，春水看得脸热心跳，此时，他根本不敢看坐在身边的妍萍。他的旁边还坐的是赵健和方红梅。

电视结束了，演员们回戏院宿舍去。春水回到宿舍，才哥已经睡了，才哥没看电视去。宿舍电灯还亮着。才哥在床上动了一下，才哥问：“春水，电视看完了？”

春水回答：“电视看完了。才哥，你还没睡着啊？你刚才没去看电视？”

才哥说：“你们看电视去，我在女宿舍和李姐商量事情。我也刚才上床一会儿，还没睡着。”

春水问：“才哥，你和李姐什么时候结婚？”

才哥答道：“还没确定日子，可能今年不得结婚，李姐还有个哥哥说是今年要结婚的。她家里今年不会安排我们结婚。”

次日，天下着小雨，初夏的雨天也有些渗凉。上午，妍萍穿一件红色的小西装来到了春水宿舍。春水看妍萍来了，连忙招呼。此时才哥不在宿舍。妍萍在床铺边上坐了。春水也坐到床铺边上去，他将妍萍搂在怀里抱着，妍萍仰躺在春水的怀里。她红着脸笑着说：“春水，我给你说个悄悄话：昨天晚上，我们看电视回来，大家都准备睡，我也准备睡，我发现宿舍门还没关，我赶忙去关门，忽然听到门外面有人叽叽喳喳在小声说话，我以为是谁？出门看了一下，我真后悔不该看的，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宿舍的灯还亮着，透过花玻璃窗户的灯光，我看到桂花树下面有两个人正在搂着亲嘴儿呢，我看清了，是赵健和方红梅。我不好意思看了，连忙进屋里来，没惊动他们。我上床睡了，一会儿才看到方红梅进门来了，她关了宿舍门去睡了。”

春水听了，笑了一下，他头脑里又闪现出了昨晚上电视里男女主人公亲吻的镜头。妍萍又轻声笑问：“春水，我问你，你说，昨晚上电视里，外国人怎么那么开放？动不动就……”妍萍没说完，她的脸绯红了，此时的妍萍特别的美，嫩白的脸上泛着红晕，她羞笑着，她的嘴唇在轻轻颤动，她并没打口红，而她的嘴唇是那样的嫩红。春水看着妍萍，他的心儿在热烈跳动起来，他特别激动起来，他笑了一下，回答妍萍说：“人家外国人的风俗就是那样啊。”

此时，妍萍的心儿也在热烈跳动，春水情不自禁了，突然轻轻笑着说：“妍萍，我现在想学电视里一样，学赵健和方红梅。”

妍萍微笑的脸更红了，她没说什么，她的嘴唇在颤动，她忽然轻轻的闭上眼睛。她的身体散发着少女的体香，让春水更心醉。春水轻轻的俯脸下去，将自己的嘴唇盖住了妍萍如花瓣嫩红柔润的嘴唇。无比美妙的幸福感流涌遍了二人的周身。妍萍的呼吸更不匀了，她的胸口热烈地起伏跳动着，她突然似婴儿吮奶一样用力吸吮着春水的嘴。俩人热烈拥吻一会，妍萍突然将嘴唇移开，她双手紧紧抱住了春水的腰，纤手儿紧扣在春水的腰间。春水也用力搂紧妍萍。妍萍突然松开了手，对春水说：“春水，你要抱死我吗？用这么大力气。”

春水轻轻笑了一下，轻轻抚开妍萍额头上的发丝。妍萍绯红着脸，又说：“春水，你以前吻过丫头吗？”

“没有，我这是第一次。”

春水说。

“我也是第一次。”

妍萍又笑说：“吻丫头舒服吗？”

春水笑说：“妙不可言。”

妍萍又说：“春水，你以后会吻别个丫头吗？”

“不会，今生今世，我只吻你。不会吻别的丫头。”

春水说。

才哥进门来了，门一直是半掩着的。才哥说：“春水，刘导演喊排戏，天还在下小雨，就在戏院内舞台上排戏。”

春水和妍萍连忙起身，和才哥出门排戏去。

晚上，春水和才哥躺床上说知己话，才哥笑问：“春水，和妍萍亲嘴儿没有？”

春水谎言道：“没有，才哥。”

才哥仍笑道：“没有？我不信。我和李姐早就开始了。”

春水这才承认道：“才哥，我们今天是亲吻了，我们今天都是第一次初吻。”

时间过得真快，端午节过后，气温渐渐升高，渐渐进入到盛夏，农村里，田野里的水稻早已低头散籽，沉甸甸黄爽爽的谷穗儿在微风里摇曳，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早栽的丘块谷粒已经金黄色，有经验的老农抽一根稻穗，用手指甲掐了掐谷粒，基本上都是硬硬的饱满的谷粒，心中便喜悦，该要收割了。农村里双抢季节要开始了。

剧团准备放双抢长假，这天上午开会，赵团长说：“今天等下把工资发了，就放双抢长假。回团时间跟往年一样，立秋后的第四天，八月十二号回团。剧团的道具依然拉回镇影剧院，大家到回团时候先在镇影剧院会合。吴妍萍等几个不同县的演员就依然先回现在这个戏院，在这个戏院等我们，我们放假后依然先到这个戏院来唱戏的。”

散会后，都发了工资，男演员赶快去下幕装箱。剧团吃过中饭，下午，王副团长找来两辆货车，一辆拉道具，另一辆拉演员和行李。大家都收拾妥当，都上了车，汽车启动开走了。

春水和妍萍商量好的，等下春水先到妍萍家，然后跟她哥嫂说了，再俩人到春水家里去。

车到了妍萍家乡村子路口，春水和妍萍下车了，挥了挥手和大家告别，看着车开走了。他俩往妍萍家里去。妍萍突然想起明天是她侄女的生日，她侄女明天满九岁。记得去年腊月时候，她嫂子的娘家人说过，今年要给侄女做九岁生日，要办酒的。那么，明天是家里请客办酒的日子；农村里风俗兴孩子做九岁生日。妍萍对春水说：“春水，明天是我侄女儿的生日，我们现在到乡街道上供销社去，我去给侄女儿买生日礼物去。我们乡街道上这去不远，才三里路。”

春水说：“妍萍，你准备给侄女儿买什么生日礼物？买生日蛋糕呀。”

妍萍说：“我们乡街道上没有做生日蛋糕的，要到县里先定做，就怕来不及了。干脆就到供销社买个漂亮的日记本送给我侄女儿。”

春水说：“那好，我等下就买些水果送侄女儿吧。”

二人先往乡街道上去，到了乡街道上，到了供销社，买了日记本和水果，然后回妍萍家里去。

到了妍萍家，进到屋里，她家里来了许多客人，她大嫂看妍萍回来，笑着说：“妹儿，你回来了，今天是你侄女儿做九岁生日。”

妍萍笑着说：“侄女儿是明天的生日呀。”

大嫂说：“你侄女儿是明天的生日，做生日要提前的，所以今天做生日请客办酒。”

妍萍和亲戚们热情打招呼。她又牵着侄女儿的手亲热，将日记本送给侄女儿，春水将水果送给她侄女儿。妍萍要春水随便坐，她侄女儿灵活，马上去给春水倒来一杯茶，侄女儿对春水喊了声叔叔。春水接过茶。妍萍又赶快去帮大嫂忙这忙那。

晚上，大部分客人都走了，只剩下几个被留着的妍萍家主要亲戚在她家过夜。

第二天早上，春水起了床，去到厨房打水洗脸。看到妍萍早就起了床，她正在厨房帮着嫂子忙活，姑嫂二人在说话，没有其他人。看到春水，妍萍连忙用脸盆打了洗脸水，拿了毛巾，递给春水，春水接过脸盆去洗脸。洗完脸，泼了水。春水于是同嫂子说话：“嫂子，我今日想把妍萍接到我家里去。”

嫂子笑道：“我刚才正在和妍萍说这件事。昨天晚上，你先睡了，妍萍同她哥哥和我商量了，她哥哥觉得，今天就这样去你家不合适。你们自由恋爱她哥哥并不反对，但婚姻的事，她哥哥也觉得不能太随便。虽然她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但乡里俗话：长哥长嫂当爹娘；太随便了，亲戚们都会说她哥哥的。”

嫂子一面说话，一面往灶里放进一把柴，又用火钳拨一下火。

春水沉默不作声，嫂子又说：“昨天晚上，咱舅娘、姑妈、姨妈几个都在，亲戚们都议论纷纷，都说婚姻的事不能当儿戏，不能太过随便。亲戚们的意见，都说：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下无媒不成亲。虽然自由恋爱，也要安个媒人的。你们两个不同县，双方大人都相互不认识，不知根知底，必须有个媒人才好说话。双方大人都要先见个面，谈好亲事，那样，妍萍再单独到你家里去是可以的。”

春水有些闷了。嫂子起身拿锅铲在锅里把煮的饭弄了下，饭可以离水了，她又拿木架放在木盆上面，然后拿筲箕放在木架上，把半熟的饭打到筲箕里离水，饭离好了米汤水，再倒进锅里，弄好后，盖了锅盖开始焖饭。嫂子又对春水说：“春水，我觉得这样好，你先一个人回家去，妍萍暂时不到你家里去。你回去和你爸妈商量，你们安个媒人。媒人就安你们剧团的赵团长可以啊，或者是妍萍的师傅也可以啊。就这样好不好？”

春水一直都闷闷的，听嫂子说了，他回答道：“可以，嫂子。”

在妍萍家吃过早饭后，春水便告辞要走了，妍萍送他出了门。在路上，春水闷闷的不说话。走了一程，妍萍笑着说：“春水，你不高兴？不就是一个双抢假吗？双抢完后我们又相会了，我家里又不是不同意我们俩。我嫂子要你安个媒人，这是农村里的乡俗，也好办呀，就安赵团长，或者刘导演都行啊。”

春水这才说：“妍萍，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农村里乡俗也要的，安个媒人，大人见面好说话些。等我回家和我爸妈商量，再回剧团后，我们再同赵团长和刘导演说，要他们帮忙。再定个日子，我爸妈和媒人一起到你家里来提亲。”

“嗯，这样好。”

妍萍说。到了乘车路口，站了一会，看到班车来了，车停后，春水上车了。他又打开车窗，向妍萍挥了挥手，车启动开走了。

春水回到了家，同父母说了去妍萍家的情况，文哲之说：“好呀，等把双抢搞完了，你回剧团同赵团长说，就说是我说的，我请赵团长做这个媒人。我觉得赵团长做媒人适合些，他对我们家情况了解些。刘导演我跟他不是很熟，你就请刘导演帮忙在女方家说些好话。”

春水也觉得这样好，他同意父亲的意见。文哲之又说：“去提亲的日子嘛，我看中秋节前后几天最适合。双抢过后，农村里要搞晚稻培管，也有些忙的。快中秋节时候，那段时间，农村里稍微闲暇些。”

春水说：“爸，去提亲日子的事，等我回剧团后同赵团长商量一下，也要根据剧团的情况，要赵团长定日子，我再写信给你，然后我请假回来。”

文哲之说：“那就这样安排吧。从明天起，我家里要进入双抢大忙了。有一块田的谷已经可以割了，我是计划明天割谷的。”

翌日，文哲之家的双抢开始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