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奴婢知道您仁善，奴婢斗胆，让所有的人去守宫门之前吃顿饱饭吧。”
“咱家……”苏公公当然知道，因为宫门被困，别说进贡的东西了，就是宫里的夜香都没法倒。米食瓜果蔬菜自然也没办法保障。御膳房已经找上他了，皇上的膳食已经没法保障了。更何况是宫女内侍的。稀饭有得吃就是好事，还想吃饱饭，何其艰难。更何况，除了御膳房留下几个给皇上和后宫各位主子娘娘煮饭的饭，都给拉出去守宫门了。也没人去煮啊。“公公，要不让奴婢去为她们煮一顿饭吧。”
若芳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这群孩子，奴婢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姐姐，都还年轻呢……真不忍他们去做饿死鬼。奴婢就是拼着命也做一顿好吃的给她们吃饱了喝足了，下辈子投胎到富贵人家做少爷小姐去。”
这话，深深的刺痛了苏公公。以前从来没想过那些问题。最近形势越发严峻，他也已经想到了身后之事了。仔细想想自己这一辈子其实是没有做过恶人的。最恶的也就是安排了内侍宫女去伺候皇上被他砍了。虽然这些人都不是自己杀了，但也有一定的责任。那死后是不是也会下地狱呢？其实最早的时候就听李公公说过，人啊是有因果报应的，只要多做好事死后就能升天堂；积善行德的人死后还会投胎到富贵人家去当小姐公子。所以，这一辈子他都尽量让自己做好人，不做坏事。这一辈子已然是命苦的人了，下辈子就千万别做伺候人的营生。结果，临到最后了还是晚节不保。眼下，若芳所言倒是对自己内心有了很大的触动。“公公，奴婢求您了，奴婢替他们的父母谢您的大恩大德。”
若芳说到这里直接磕头。一直“呯呯”的磕，大有不同意就不起来的意思。“行了行了，咱家答应你。”
苏公公于心不忍。“你去将那几个小厨房的食物都收集起来吧，给他们做一顿好的，吃了也好上路。”
宫门被围已经是五天了，外面的人早就失去了耐心。估计着最后的生死也就这两天了。他就做一个好人吧。“多谢公公。”
若芳抬头的时候，整个人额头上都有血渗出。她是实实在在的磕头。“你这是何苦呢？”
苏公公简直于心不忍。知道她是若灵姐姐的胞妹后就后悔不已。早知道这些，他早就照拂她出宫荣养了。也不至于在宫内送死了。“公公，奴婢愿意。谢公公的大恩，替那些孩子们谢您，替那些孩子的父母感谢您。”
苏公公摇头叹息走了。“咱家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咱家也没本事。”
以前，御林军统领见了自己都是必恭必敬的。现在，直接甩脸子。看来，都知道大势已去，谁也不靠谁，谁也不用巴结谁了，到最后都是一个死字。且说芳若出偏殿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茶水进殿的吴三。吴三看了她一眼。若芳点头，吴三嘴角就扯出一抹笑意。“保重。”
若芳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轻声说。吴三点头。心里却是苦笑。眼看就要成功了，但是，他却要去伺候昏君了。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罢了，死我一个成全了两三百个，成替主子尽了忠。当下，端了茶水就进宫。若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没事的时候隐在最隐蔽的角落里。待主子吩咐下来，哪怕明知道是死也是义无反顾的冲出来。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约也是这个道理。再睁开眼时，若芳眼前一片清明。更是坚定了信心。她先去几个小厨房收集食材。不用说，这些小厨房的厨娘已经被押去守宫门了。小厨房里米、面粉、果蔬倒是都有一些。有些已经烂掉了，发霉发臭了。有些还能用。若芳还在一个小厨房里寻着一块腊肉。这简直是珍藏品了。她决定了，就用这腊肉为大家伙儿做一个肉粥。最后寻到离宫门最近一个小厨房里开始烧火煮粥。菜什么的都都不用想了，洗净切碎都放进锅里一起炖。其实，要她做饭也是挺难为情的。早些年学的那点厨艺已经生疏了。不过能煮熟也算是不忘本。若芳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煮了七锅，盛满了十个木桶。也知道晚上的时候他们会被分批换下来休息。到时候就分批给他们吃。“他娘的，老子在守宫门这么辛苦，这些人没用的东西还吃这么香。”
谁知道，还没等内侍宫女换防，就被御林军统领发现她煮的食物。“去，抬了给兄弟们吃。”
“不能啊，大人，这是给公公和宫女们吃的，您们是御膳房的人在准备的。”
若芳大声呼叫着要护住这些食物。结果被那人一脚踢了过来，若芳就被踢到了墙角昏死过去。“大人！”
有两人看着头儿眼里放光。“抬下去，每人吃一碗，不准吃独食。”
“是，大人。”
两个御林军很是高兴。一招手立即就来了几人，纷纷抬了粥桶拿了碗去宫门口。“来，兄弟们，大人赏我们的肉粥。”
一人一碗，这个吃了那个吃，都不许贪多，也不许霸占太久。轮流着喝粥。而他们前面的宫女和内侍，个个饿得两眼发花却什么都没有，闻着香味就直流口水。这当中，轮到一个小兵喝粥了。“哎哟哎哟，我肚子疼，不行了，我得去拉屎。”
“娘的，懒人懒屎尿多，老子要喝粥他却屎多，狗日的老子改天找你算账。”
看着飞奔而跑的小子，旁边一个什长火气很大。不过，这也不耽搁他喝粥。端起一起喝了。“真他娘的好喝。”
或许，这是最后一顿了。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机会喝粥呢？喝粥的家伙还在不在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其实都清楚，这次是彻底的完了，只不过在拖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