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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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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湖上什么兵器最好用?

  刀,霸气无双,死在刀下的人并不少。

  剑,谦谦君子,一剑封喉,没人敢轻视一个剑客。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你若是说枪不好用,那么堵在你门口跟你讨教枪法的人一定不少。

  兵器好用的标准是什么?

  顾清随的答案是能杀人,只要能杀人,就算是拳头也能变成最好用的兵器。

  吴珂的答案不一样。

  他觉得兵器好用的标准是杀人够不够痛快。

  既要让杀人者畅快,也要让被杀者痛快。

  这个要求几乎没人办到。

  被杀的人总是痛苦的。

  尤其是那种奇怪的兵器,被它们杀死的人并不认为自己很痛快,他们认为是折磨,是侮辱。

  血衣门的兵器就是这样。

  铁条打造成一个鸟笼的样子,戴在人头上就像是给人戴了一顶帽子,一顶高帽子,一顶要命的高帽子。

  如果被他们摘掉脑袋的人都死有余辜,那也还好。

  可是他们的高帽子摘掉的脑袋中有很多只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还有一部分是为了那些普通人出头的义士。

  哪怕是前朝的昏君,杀人时也总要列出几十条罪状,生怕死的理由不够充分。

  但是血衣门杀人似乎大多数时候只为了图乐子。

  他们比昏君还要残暴。

  所以顾清随跟吴珂来到岭南就是想要解决掉这个手段太过恶毒的门派。

  只需要杀掉他们的门主就可以了。

  只是门主左从修不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人,更是一个难缠的人。

  (二)

  岭南道。

  苍梧山下的小镇。

  这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小镇,小镇人口不过四千余,其中的大半都是种植荔枝的农家。

  自从前朝的某位妃子爱吃荔枝之后,岭南道也就热闹起来,种植荔枝的人比种植稻米、蔬菜的人多了好几倍。

  用卖荔枝的钱来换取粮食,让这些农民的收入翻了好几倍。

  他们应该感谢那位诗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诗,可能大部分中原人还不曾知道有这样一种水果,也许就算知道也未必能够大量采购。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现在谁都知道了,要让美人笑口常开,荔枝是必须品。

  因为它象征着身份。

  昔日皇朝贡品,能够吃到它似乎就能够沾染上一丝皇朝贵气。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光宗耀祖,光大门楣。

  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荔枝都成为了达官贵人的必备之物。

  所以很多人就看中了荔枝。

  苍梧山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群人,那都是一些精壮的男人。

  时局不定,不是每个地方每年都能衣食无忧的。朝廷也还没有对户籍作出明确的限定。

  所以人们举家迁移也并不罕见。

  所以苍梧人发现了苍梧山上的这一群人也并没有特别在意。

  直到荔枝快要丰收的时候,苍梧山上的人下山了。

  他们右手拿着银子,左手提着一个鸟笼一样的怪异的东西——因为它时常滴着鲜血,所以后来人们叫它血滴子。

  他们要求所有人的荔枝只能低价卖给他们。

  他们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因为不听话的人被他们手里的血滴子摘掉了脑袋,就连镇里武馆的刘师傅和他二十名弟子、一家老幼十多号人都被血滴子摘掉了脑袋,只剩下刘师傅十七岁的女儿被糟蹋,最后疯掉了,蓬头垢面的整日坐在刘府破败的大门口哭泣。

  原本风水极佳的刘府,白墙被鲜血溅满,豪宅变成了鬼屋。

  有的人走了,走的人逃离了苦海。

  走不了的人只能在苦海里挣扎。

  血衣门。

  镇上的人送给他们的外号他们欣然接受,哪怕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

  鲜血湿衣,血染苍梧。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外号。

  (三)

  刘全。

  他本是镇上武馆刘师傅的长工。

  他离开刘府的时候是晚上。

  白天,三名血衣门弟子来到了镇上。

  他们要求今年荔枝的价格还得往下再压三分,顺便还把镇里严大夫的独女给侮辱了。

  刘师傅看不过去,打死了两人,打伤了一人。

  他当然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

  可是他的拳法并没有练到一流,能够打死两名血衣门的弟子已经算是侥幸了,逃走的那名弟子武功略高,他轻功很差,追之不及了。

  刘师傅本名刘少春,他学的拳是五行拳。

  五行拳练到精深处足以跻身一流高手。

  可惜刘少春资质一般,学了近二十年,也不过是二流水准,还只是五行拳的二流水准。

  比起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也差了许多。

  所以同门师兄弟中,只有他来到了岭南做了一个普通的拳师,并没有跟其他师兄弟一样闯荡江湖。

  或者说,他的江湖就在苍梧,在这一个小镇上。

  白天的事做的很莽撞。

  血衣门左从修是不折不扣的一流好手,就算是他门下的弟子,也有很多是准一流的水准,随便哪一个都足以让刘少春输的彻底。

  但是刘少春已经忍了一年了,钱财不过身外之物,那可以忍。

  江湖道义,锄强扶弱,这个他不能忍。

  “去梧州找一个姓虞的人,他是我师兄,你只要找到他,我们苍梧就有救了,我也有救了。”

  如果刘少春自己去,希望或许更大。

  但是他不能走,他得留在这里照应武馆、照应家庭、照应这个小镇。

  有正主在,血衣门的人才不会迁怒于无辜的人。

  刘全连夜出发了。

  他走了七天才到达梧州。

  可是梧州很大,大到他这个乡巴佬迷失了方向,他的干粮遗失了,他的银两也被人顺手牵羊牵走了。

  绝望的他准备跳入大江中了此一生。

  刘少春待他不薄,没有找到东家的师兄,东家肯定会死。

  而他没能报答东家的恩情,他也不愿意苟活。

  把他救上岸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一个身材高大,身体结实的青年。

  “阳光正好,风光无限,为什么要寻死?有什么困难说说,说不定我会帮你呢?”

  刘全觉得这个青年的样子很和善,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悲伤不足为外人所道,但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把事情告诉了他。

  “刘少春?五行拳刘少春?”

  刘全道:“我也不知道啥是五行拳,不过我家东家的拳法很厉害的,那两个血衣门的弟子就是被他这么一拳,又这么一拳给打死的。”

刘全笨拙的比划了一下。

  青年拍了拍手道:“走吧,你带我过去吧。”

  刘全疑惑的说:“血衣门的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还是不要去送死的好。”

  青年笑道:“你不是要找虞少卿吗?”

  刘全更疑惑了,虞少卿是东家的师兄,可是东家都已经四十多岁了,他的师兄肯定不比他年轻,就算比他年轻,可也绝对不止二十多岁。

  “老爷是虞少卿?”

  “虞少卿三年前就病死了。”

  “啊?”

  “我是他的儿子,虞桓。”

  (四)

  虞桓皱着眉头蹲在地上。

  刘全刚刚进门就昏倒了,醒来后一直在抹眼泪。

  他看到了他的东家全家的脑袋挂在了门口,而他们的尸体就摆在院子里。

  那里曾是刘少春传授拳法的地方,现在躺在这里的只有它们没有脑袋的尸体。

  苍梧气候湿润炎热。

  尸体早就发出了臭味。

  刘全已经呕吐了三次了,现在他依然还想再呕,可是肚子里的苦胆水都已经在之前吐干净了。

  虞桓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只是在地上,在墙面上,试图寻找一些痕迹,寻找到能够发现对方功夫的痕迹。

  只可惜,那么多弟子,还加上刘少春,他们的死并没有换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他们死的唯一好处就是,他们死的很干脆,没有受到折磨。

  这也意味着,对方的武功高出他们不止一个层次。

  这些人很难缠。

  “你是长工,你应该知道锄头和铲子放在哪儿吧。”

  刘全一愣。

  “你总不能让你的东家的尸首就这么放着吧。”

  刘全明白了。

  是啊,东家是个好人,好人得入土为安。

  可是就在他们打算把尸体扔进坑里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冲了出来,哇哇怪叫着冲着刘全和虞桓张牙舞爪的乱喊乱叫,甚至还拿着一根麻杆使劲的捅虞桓。

  虞桓看出了他的动作,有五行棍法的痕迹。

  这一捅也正好捅在了虞桓的腰间。

  只可惜麻杆又轻又脆,拿起来很轻松,舞起来很容易,却伤不了人。

  刘全失声叫道:“二小姐!”

  她是刘少春的小女儿,刘静彩。

  那本是一个容貌清秀、口齿伶俐、活泼灵动的姑娘。

  可是现在她满脸乌黑,衣衫破烂,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认出了刘全,两行清泪顺着面颊留下,黑黑的脸上多了两条白净的痕迹。

  “这是东家师兄的公子,武功很好,他会去杀了那帮狗娘养的混蛋。”

  听到这个,刘静彩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恐惧。

  她咿咿呀呀的叫着,她试图用这种毫无意义的叫喊来分散自己的恐惧,可是这种发自心底的恐惧只靠这个显然无法办到。

  虞桓不得不一掌把她打晕。

  第二天,武馆周围的邻居意外的发现从武馆传出来的臭味变淡了许多,挂在武馆门口的那些脑袋也都不见了,就连那个疯疯癫癫的可怜的小丫头也不见了。

  不见了也好。

  每次看到或者想到刘家武馆,他们都会忍不住落泪。

  刘师傅为了他们而死,可是他们却连他的尸首都不敢收殓。

  他们很惭愧,却又很无奈。

  (五)

  镇子的外围全是荔枝园。

  刘少春在此地经营十多年,他挣下了一大片荔枝园。

  现在荔枝快成熟了,可是他却已经死了。

  虞桓将刘全和刘静彩接到了这里。

  荔枝园的宁静对他磨砺拳术很有帮助,对刘静彩来说更是疗养伤痛的好地方。刘全更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

  这里本来就是刘全的住所。

  他的工作除了刘府的杂务就是看护荔枝园。

  现在这里依然属于刘少春,但是也属于虞桓了。

  两间小木屋挤了三个人,刘静彩独自睡在里屋。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远房的侄子。”

  虞桓需要一个身份掩护。

  要做到一击必中,一击必杀,他需要让对手放松警惕。

  而一个长工的远房侄子听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危险。

  虞桓是一个豪爽的人。

  在小镇的茶肆里,他是第一个外来的还能喝到酒的人。

  因为他不仅穿着打扮乃至一言一行都跟一个荔农一模一样,而且他对店小二很好,很大方。

  他很快就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因为他对一同喝酒、喝茶的人也很大方。

  一个大方豪爽而又很懂行的人不难打听到消息。

  一般人也不容易在这样的人面前守住那原本就没打算守住的秘密。

  血衣门有五十多人,他们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尤其得注意他们的兵器,我们叫他脑袋搬家,因为那个鸟笼一样的东西只要飞过来就一定会套住你的脑袋,而套住了你的脑袋之后,你的脑袋就不属于你了。年轻人,你最好还是离开这里,有点本事的人都出去讨生活了,犯不着在这里装孙子,当牛做马。”

  喝红了眼睛的人似乎忘记了恐惧,他们很严肃的告诫虞桓。

  如果他们有这个实力,他们肯定早就搬走了。

  虞桓拍着手说:“我很快就走,收完这一季的荔枝,我就和我的叔叔刘全一起离开。”

  “嗯,走吧,走吧,离得越远越好,我们是走不动啦……刘全辛苦了一辈子,有你这个侄子也值了,值了啊……”

  虽然他们在这里几乎生活了一辈子,可是生活的希望却在他们难以企及的远方。

  (六)

  岭南的夜晚很凉爽,也很明亮。

  虞桓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看睡得正熟的刘全,心里暗道:这样的夜晚可不适合杀人啊,可是我不能再等了……

  虞桓认真的在身上穿戴起来。

  腰间围着鹿皮护腰,护腰的袋子里装着一些铁棱。然后再穿上一件黑色的紧身衣。

  当他把面罩拉下来的时候,一个黑影静静的站在了门口。

  虞桓心里一惊。

  随后才看到了刘静彩。

  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虞桓看出来了,其实她并不傻,也并没有吓到失语,那只是她自保的一个方式。

  “虞大哥,血滴子的运劲全靠手腕,所以血滴子运行的路径很难判断,而且还不容易拦截,你要当心。”

  这个时候虞桓才发现,刘静彩装疯并非只是为了自保,她还在分析敌人的弱点。

  她的见解比其他人更有效,因为刘少春也曾经对她说起过武功,也曾经感叹她的悟性比自己要高得多。

  只可惜,她是个女子。

  不管悟性高不高,女子始终都不方便修炼外家功夫。

  而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女孩子还是练习女红更容易嫁出去。

  而且练习女红也更安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噩运降临的时候,刘少春才醒悟到学得一门保命的本事,并且把它学好是一件多么不容易和多么可贵的事。

  血衣门除了左从修还有八个人,绰号八大金刚。

  他们也不仅仅只会血滴子,还各有神通手段。

  她想起自己的师兄们,没有一个能够挡得住八大金刚的任何一招,除了他们想要戏耍玩弄的人能够撑到他们耐心消失的时候。

  就连他的父亲,使用了五行拳中的拳震山岳。

  这是五行拳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她曾经见到过父亲一拳砸断了碗口粗的一棵柳树。

  可是那一拳却被八大金刚中的一个光头大汉轻松化解。

  那人轻松接住了父亲的绝招,可是父亲却连他半招都接不下。

  那人只用了一拳就把父亲砸飞,父亲重重的撞在院墙上,还未曾回过神来,那人一脚又蹬在了他的胸口上。

  刘静彩哪怕站在窗边,也听到了一声“喀嚓”声。

  她知道,父亲的胸骨被踹断了。

  随后,她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人按住了父亲的脑袋,双手用力一扭,父亲的脑袋就软哒哒的垂下,随后那人一声大喝,就像是平地上的一道惊雷,鲜血喷涌如注,父亲的脑袋已经被那人拧了下来,高高的举在手里。

  所有人的胆气都被震碎了。

  有的人磕头求饶,有的人呆若木鸡,有的人奋起余力想要殊死一搏。

  这些人的结局全部一样,虞桓已经见到了。

  随后,在血泊中,在死人堆上,十几个凶残的人把刘静彩按倒了。

  那一天艳阳高照,可却是刘静彩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那一天后,刘静彩就已经死了。

  她想过咬舌自尽,但是她又想到了刘全。

  如果师伯能够过来,自己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告诉他。

  这或许是她活着的唯一意义了。

  所以她“疯”了。

  没人会对一个疯子下杀手,血衣门的这帮恶徒也不例外。

  他们也乐得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来震慑镇子上的其他人。

  任何胆敢跟他们作对的人下场都是这样。

  “你放心,我会把他们的人头全部拧下来的,我还会把他们的心肝全部挖出来,因为我要用这些在祭奠师叔的时候下酒。”

  (七)

  笑弥陀并不是真弥陀。

  他甚至连和尚也不是。

  只是因为他名列八大金刚,所以左从修才让他取上这样一个外号。

  他喜欢喝酒,也喜欢女人,还喜欢笑。

  可是看到了他的笑容很多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打哆嗦。

  因为从他的笑容里你会看到好似刀子那样的锋芒,那是摄人的锋芒,是要命的笑容。

  他第一次到镇上的时候,好些人看到了他的笑容,以为他是最好说话的人,都只跟他交流,争论。

  很多人都觉得笑着的人都是很和善的。

  可是当他们看到笑弥陀一把扭断了一个精壮小伙的脖子,并且扯掉了他的脑袋之后,他们才明白,笑弥陀并不和善,很要命。

  没人想知道自己的脑袋扭断的声音是怎样的。

  所以很多人都乖乖的听话,不敢再说半句话。

  明月高悬,在歌舞升平的美好年代,这是情人幽会的好时候。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少男少女们情窦初开,总会以月亮为理由来做一些情不自禁的事。

  怪只怪,那晚的月色太美,而他(她)太温柔。

  这样的月色是会让人忘记礼法的。

  如果柳下惠当时也有这样的月色,他还会坐怀不乱吗?

  如果邻家小妹是在花好月圆的时候趴在墙头看宋玉,宋玉还能安心看书吗?

  笑弥陀不知道这些,他也懒得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他只知道,这样的夜晚很适合到镇上做他爱做的事。

  镇上的年轻女子很少了。

  长的好看的要么是早早搬走了,要么就是被左从修弄走了。

  还有的早早的藏了起来,任凭他如何搜寻,都没有发现踪迹。

  最后,他想到了那个“疯子”。

  他顾不上脑袋了,“疯子”也能用。

  更何况,一开始那个“疯子”可是白白嫩嫩的,比镇上任何一个女人的味道都要好。

  可是当笑弥陀闯进刘府的时候,里面却空无一人。

  最后当他踢开邻居的们,把那个半老头子从被窝里拎出来的之后,他才打听到了镇外的荔枝园。

  色胆包天,说的就是他。

  镇外的荔枝园很多,笑弥陀还是准确找到了那间屋子。

  他看到了那个“疯子”,脸蛋白白净净的,身材窈窕婀娜。

  他暗暗高兴,本来对方是个“疯子”的话,他多少还有些膈应,但是现在明显她是个假疯子。

  他似乎找到了一张长期饭票。

  “呀!”

  刘静彩再一次尖叫起来。

  这却让笑弥陀更兴奋了。

  他就喜欢这种激烈的碰撞和交锋。

  可惜他没有想到为什么刘静彩在这样的夜里会站在房子外面。

  他脑子里只装了一件事,一件肮脏而龌龊的事。

  这样的事不提也罢。

  就在他兴奋的大笑的时候,他的腰间突然一麻。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这么急色。”

  笑弥陀冷汗噌噌冒起。

  对方能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点中自己的穴道,武功一定不在自己之下。

  “朋友,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你先?”

  一个巴掌揪住了笑弥陀的脖子,笑弥陀魁梧的身躯好似一只小鸡。

  “他就是笑弥陀,那一天就是他杀死了我父亲。”

刘静彩银牙紧咬,如果眼睛能够杀人,她早就把笑弥陀杀了好几遍了。

  笑弥陀一听,一颗心沉了下去。

  “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虞桓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三分:“对不住了,我的手好像不听我的话了,我本想松开些的。”

  笑弥陀痛的龇牙咧嘴。

  “让我杀了他吧。”

刘静彩从屋里拿出了一把菜刀。

  笑弥陀知道刘静彩对自己的仇恨,易地而处,他如果有这样一个仇人,他一定会用牙齿将他的肉一块一块咬下来。

  “那可是我们切菜的刀,你用它杀人了,我可吃不下饭了。”

  笑弥陀连连点头,说:“大侠说的对,不能杀,不能杀,我真的是逼不得已,左从修给我喂了毒药,要是我不听他的,他就会杀了我的。”

  “你难道要放了他?”

  虞桓摇头道:“当然不会,只不过我要是要杀掉左从修,这个家伙还很有用处。”

  “对对对,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左从修干的。”

笑弥陀赶紧附和,心中却想:左门主武功盖世,就凭你们,劳资欢迎你们主动送死……

  “我刘师叔的肋骨好像被打断了,是你做的吧。”

  笑弥陀苦着脸说:“是小的不知轻重,下手重了些……啊……”

  虞桓把拳头从笑弥陀胸口收了回来,“一报还一报,你弄断他的肋骨,我弄断你的肋骨,这个不算太过吧?”

  笑弥陀再也笑不出来,额头大汗淋漓,脸色蜡黄的说:“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虞桓的手按向了笑弥陀的胸口。

  “好汉说的对,该我断掉肋骨。”

笑弥陀吸着凉气,忍着剧痛,尽量控制着声音不变调子。

  “那好,接下来,该你把你们血衣门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

  笑弥陀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跟虞桓正面交手,不过虞桓自称是刘少春的师侄,刘少春的功夫可不怎么样。

  这样推断,虞桓的功夫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既然要主动送死,那就怨不得自己歹毒了。

  血衣门除了左从修还有另外七人,他们的手段都不比自己差。

  相比忠心,笑弥陀选择了保命。

  这样或许不光彩,但是性命远比光彩重要。

  虞桓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笑弥陀甚至连左从修的癖好都告诉了虞桓。

  “你想好了?没有别的可说的了?”

  笑弥陀头如捣蒜,“小的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那好,很好。”

  笑弥陀还没有弄明白虞桓话的意思,一双大手就捏住了自己的脖子,随后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咔嚓”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八)

  虞桓穿上了笑弥陀的衣服,挂掉了他的胡子粘在自己脸上。

  他发现笑弥陀杀人的方式很有用,扭断脖子既可以杀人又不会流血,死人的衣服还能再利用。

  他决定认真吸收这个好方法,他此后也的确这么做了。

  当然,他只捏坏人的脖子。

  月亮上中天,天空多了一层浮云,让月光变得昏暗了许多。

  血衣门值夜的弟子正在打瞌睡。

  他们来了这么久,还没有碰见过有人敢夜闯血衣门的。

  长时间的安定让他们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但是今天,他们难得的看到了一个黑影靠近了,这让他们兴奋起来。

  “是谁?”

  “是劳资!”

  虞桓学起笑弥陀的声音来居然也有几分像。

  几个弟子当然知道一脸笑容的笑弥陀其实比恶鬼还恶,他们可犯不着碰钉子。

  讨好的给虞桓开了门,虞桓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进了血衣门的大门。

  按照笑弥陀所说的,左从修这个时候应该正是练功的时候,这个时候过去,正好可以打断他,说不定还能让他走火入魔。

  这是虞桓第一次对走火入魔这么期待。

  苍梧山不算高,血衣门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巧妙的利用了山行山势。

  虞桓纵然不懂得风水秘术,也觉得这样的布置很巧妙。

  可惜啊,等他杀掉了左从修,他要在这里放一把火,这些巧妙的布置都将化作灰烬。

  守在左从修门外的两名弟子发现了虞桓。

  “我有重要的情况要给门主报告,事关我血衣门的生死。”

  阴影将虞桓的脸遮住了,两名弟子只听声音,并没有怀疑,只是有些犹豫。

  因为笑弥陀固然不好惹,可是门主更不好惹。

  他们觉得当这个守门弟子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吃香。

  “让他进来吧。”

  还是左从修用威严的声音化解了难题。

  虞桓凝神屏息,暗中运劲,他要给左从修致命一击。

  左从修点亮了灯。

  灯光昏黄,他看到了笑弥陀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寻常这个时候笑弥陀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玩女人,他什么时候对帮务这么上心了?

  但是他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笑弥陀其实并不是笑弥陀。

  他相信自己的布置,明岗暗哨,从山门到达这里,至少有十几处,没人能够全部避开的。

  “你有何事?”

  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涌来。

  左从修暗道不妙。

  笑弥陀可没有这样的力量。

  两人重拳相碰,各退几步。

  “你不是笑弥陀,你是谁!”

  左从修暗暗心惊。

  他练习的功法并不完整,不完整的功法练起来弊端很大。比如左从修的这套功法,对眼睛有损害,虽然功法威力大,可是到了夜里,他的视力会变得模糊。

  所以他才告诉其他人,晚上是他练功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

  现在他已经找到了恢复视力的办法,那就是将这一套不完整的功法练到圆满。

  如果再有一段时间,他就能完成这个目标了。

  可是这个时候虞桓来了。

  五行拳。

  他认出了虞桓的拳法。

  五行拳,不过是二流拳法。

  可是虞桓却将这套二流拳法练到了连自己也吃惊的程度。

  不过,二流终究只是二流。

  它始终有上限,而且上限并不高。

  很快,就验证了左从修的猜想。

  虞桓的确被他压制住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左从修一拳击中了虞桓的后背,可是拳头落在虞桓的背上却被一股浑厚的力量弹开了。

  不好!

  铁布衫!

  左从修刚刚回过神来,腰间就一阵剧痛,他击中了虞桓,虞桓也击中了他。

  很明显,吃亏的是自己。

  “有刺客!快来人!”

  虞桓见自己全力一击依然没能击倒左从修,心中不由骇然。

  此时突然听到左从修高声呼救,心知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了,他一拳打翻蜡烛,夺门而出,门口的两名弟子刚刚拦过来,就被打倒。

  等到血衣门其他人赶来的时候,虞桓已经借着笑弥陀的名号离开了。

  (九)

  吴珂藏在黑暗中,他对血衣门的严密的岗哨颇有些吃惊。

  不过这些岗哨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

  他能够一柄剑挑了五虎寨,这些岗哨根本来不及出声就被他的剑划破了喉咙。

  这是谭蔺送给他的剑。

  这的确是一把好剑,至少用起来就很舒服。

  吴珂等到了天明时分,这个时候血衣门经过了喧闹,正好是一个疲惫的时刻,这个时候动手才是最佳时机。

  他直接杀入了左从修的房间。

  他发现自己有些托大了。

  血衣门可不是五虎寨,左从修也不是寻常的山贼土匪。

  为了杀他,吴珂差点搭上了自己。

  但是左从修有一个很明显的弱点,那就是他转身的时候很慢,而且他的左手似乎并不顺畅。

  其实左从修并不慢,只是相对于右手,相对于吴珂,慢了一拍,一拍的时间很短,但是却足以分出胜负了。

  吴珂一剑从左从修的腰间划过,带起了一串血珠。

  又是一剑插入了左从修的胸膛,可是左从修左手也击中了吴珂的胸膛,右手的血滴子也在吴珂的后背上留下了伤口。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

  门主被杀,这是一个门派的奇耻大辱。

  血衣门所有人都出动了。

  吴珂只能逃。

  好在他跟燕海平学过几招逃命的步法,虽然还不够熟练,可是也在关键时刻躲过了几次致命的追杀。

  等到他逃到了荔枝园中,他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

  哪怕荔枝离摘果还有几天,吴珂也顾不上了。

  他需要及时补充体力,他不需要太多的荔枝,只需要够他撑得起手里的剑。

  虞桓摸不清楚吴珂的身份。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换做谁都会怀疑。

  他试探着让吴珂付钱,让对手以为自己只是一个爱财的土农民,这样或许可以让来人放松警惕。

  可是他没想到一个剑客居然连十文钱都拿不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比乞丐还要穷。

  对一个穷人,他似乎没有多少办法。

  随后他看到了追击而来的血衣门的弟子。

  他们围住了吴珂。

  他看得出来吴珂的剑法很精妙,可是再精妙的剑法也离不开足够的力量。吴珂显然没多少力气了。

  当血滴子罩在吴珂头上的时候,他突然出手。

  这几个血衣门的弟子虽然功夫不错,也能让吴珂送命,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虞桓对吴珂有些好奇。

  “我能理解他们,毕竟我杀了左从修。”

  虞桓笑了。

  “我觉得你似乎缺了点东西。”

  “什么?”

  “酒和肉。”

  “听上去这些东西很不错。”

  “当然不错,能救命的东西向来不错。”

  吴珂看到了一个女孩,看到了一个老人,他们捧出了浊酒和卤肉。

  “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虞桓对吴珂似乎很关心。

  “我打算再去一趟血衣门,把留下的尾巴处理掉。”

  “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帮手。”

  “你为何要帮我?”

  “我得留着你的命找你说的那个人换钱呐,打坏荔枝树不用赔吗?”

  “似乎不是我打坏的。”

  “你总不能让我向死人要钱吧。”

  “那当然,不过你得跟上我才行,我的剑可是很快的。”

  “我的拳头也不慢。”

  “那就让他们来做一个客观的评判吧。”

  吴珂看向了虞桓,四目相对,四手相握,两人一齐大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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