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唔，天亮了。”

一声呢语，韩青揉了揉眼睛，神情依然有些萎靡。昨晚睡得并不好，硌得慌，现在一觉醒来全身都感到不舒服。韩青忍不住抱怨，“还不如草地上睡得舒服，早知道就该垫块木头再睡。”

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不见某人身影，韩青皱起了眉头，“浮舍那家伙去哪了？”

“咕咕…咕。”

一阵异响发出。韩青伸手不由摸了摸肚子，这样可不行，要尽快找点吃的。这些天他和浮舍都是在野外靠吃野菜野果过来的，那东西既吃不饱还饿的快，同时很容易吃坏肚子。或许现在出去，可以捡到些别人摆摊丢的烂菜叶子之类，韩青想着，但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算了，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点面子算什么？”

长叹一口气，韩青也懒得管浮舍去了哪里，他现在只想填饱肚子。正要起身，一位容貌妩媚俏丽的少女忽然挡在韩青面前，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持刀护卫，看起来似乎身份并不简单。唐芊雨打量着韩青脏兮兮的外貌，心中有些嫌弃，但面上却并不露丝毫。“交个朋友。”

“我叫唐芊雨，你叫什么？”

面前的少女盈盈笑着，娇媚的面容让韩青有了片刻的愣神。见状唐芊雨心中略微得意，不由的抬起了下巴，好似一只骄傲的小天鹅一般。“抱歉，我还有事要忙，还请让开。”

回过神，韩青面色冷漠，似乎并不在意对方容貌。“嗯？”

唐芊雨有些意外，随后有些气恼道：“看你的样子，跟乞丐似的，能有什么事？”

韩青面色微沉，但顾忌对方身份，所以并未反驳，只是语气更冰冷了几分。“既然如此，小姐又何必与我一个小乞丐相交，难道不怕坏了小姐自己的名声？”

不等唐芊雨说话，在其身后的一名侍卫便冷笑道：“算你识相，别说小姐的千金之身，就算是府里的婢女也比你高贵百倍。”

“啪！”

唐芊雨猛的一个转身，一耳光扇在那侍卫脸上。“放肆，谁让你说话的？”

闻言，那侍卫脸色一边白一边红，跪倒在地上磕头认错，红脸的是被扇的，白脸是吓的。转过头，唐芊雨脸色瞬间阴转晴，嘻笑道：“喂喂，不是吧，这就生气了。”

韩青心中警醒，并不想跟对方多纠缠，又不敢冒然得罪对方，一时间僵在原地。“咯咯，别生气，吃个饼子吧，就当给赔罪了。”

唐芊雨笑了笑，下一刻，一块香喷喷的坚果饼子就已经凑在韩青的面前，差一点直接糊在他脸上。韩青看着金黄的坚果饼子咽了下口水，犹豫片刻后，还是接了过来，道了声谢。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少年，唐芊雨好奇的问道：“对了，我是水火双系灵根，你呢，是几系灵根？闻言，韩青动作顿了一下，从腰间取出一个盛水的竹筒狠狠的灌了口水，目光闪动。“我也不知道，倒是你，真令人羡慕，水火双系上等灵根，没想到你还是个天才。”

“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早已听腻了。”

随即唐芊雨皱眉，疑惑道：你难道没有去过启灵司吗？”

启灵司固名思义，是大亁用来启灵也就是测试灵根的地方，在每个大点的城镇都可以看到踪影。摇了摇头，韩青心情有些苦闷，但还是回道：“启灵可是要十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韩青叹息一声，又补充道：“何况有灵根的天才都是百里挑一，稀少无比，为了赌这点机率，我父母怎会花这份钱？”

“十两银子换一线仙缘，已经很廉价了，怎会不值。”

唐芊雨回答。韩青没有去反驳，很显然对方不是普通家庭，跟自己完全是两个阶层的人，本就存在代沟。看出韩青心情不佳，唐芊雨鼓励了他几句，见韩青闷闷不理自己后，便也无奈的离开。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韩青忽然自嘲一笑。“想什么呢？人家可是有中等灵根的天才，而你却是连灵根都不知道有没有？”

“如今只是萍水相逢，或许这一别，便是永远。”

韩青低头看着为浮舍留下的半块煎饼果子，一时间思绪万千。“来了，仙门来人了。”

“走，快去，该死！你踩到我脚了。”

“……”人群忽然的喧嚣，让韩青心情更烦躁了几分。在这段时间，他已经找人问过浮舍的消息，却得知对方从昨天傍晚离开后就没有回来过。自己在镇上寻找这么久也不见对方踪影，很可能是浮舍已经离开了阴山镇。“为什么？”

“是浮舍主动离开还是被人强迫？”

韩青不断思索着，“无论是浮舍主动还是被迫离开都没有任何理由。”

“难道是浮舍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当断则断，先管好自己再论其它。”

压下心中纷杂的念想，韩青随着人群前去。阴山镇东南角，人群聚集处，高台之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傲然而立。看着下方拥挤喧闹的人潮，一身黑色法衣的仙宗使者冷笑一声，恐怖的气息猛的压下。“轰！”

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鸡鸭，又好似溺水般，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憋红着脸，眼中皆满是惊惧。“排好队列，维持秩序，都给我闭嘴，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懂了吗？”

黑衣使者冷声呵斥，声音不大，但在法力的加持下，却比雷鸣更加的摄人心魄。随后沉重恐怖的气息被收回，每个人犹如卸下了沉重的负担，大口呼吸了起来。没人再敢吵闹，都纷纷老实的排队进行登记测验灵根天赋。灵根主要分为五系废灵根，四系下等灵根，三系中等灵根，二系上等灵根，一系天灵根。随着第一个人上前，招生测试正式开始。黑衣使者负责测试灵根以及询问基本信息，白衣使者在旁边负责登记。灵根测试很简单，黑衣使者只是将手抚上对方的头顶便能知晓灵根资质如何。将手从一少年头上取下，黑衣使者平静开口：“水火木三系中等灵根。”

接着又询问道：“姓名？”

“林寒。”

“年龄？”

“十四岁。”

“好了，下一个。”

……“水火双系上等灵根。”

“姓名？”

“唐芊雨。”

“年龄？”

“十四岁。”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轮到了一个满身污垢的削瘦身影，这似乎是一个小乞丐，在人群中格外的引人注意。他拄着一根棍子，身体一边的手脚位置空荡荡，就这么低着头借着棍子支撑艰难的挪到台上。“区区废灵根为什么要来，难不成是为了消遣我吗？”

半响后，冷着脸，黑衣使者寒声发难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丝帕不断擦拭触碰对方的左手，眼中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从黑衣使者眼中压抑的杀意可以看出，若是面前的小乞丐没有个好的理由，他绝对会下狠手。但那小乞丐只是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满是污垢的脸上一双如漆黑深潭的眼睛死死注视对方。他目光中不见丝毫恐惧，只有一片死寂，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我的父亲和母亲在我很小时就都得病死了，而我那大伯在夺光了我的家产后便将我卖给了人牙子。”

“我这手脚被人牙子各打断了一肢，逼我乞讨赚钱，这样的我哪里还有银子去启灵司？”

自嘲地笑了笑，小乞丐又接着道：“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不甘心就这样，我要——”小乞丐沙哑的嗓音越来越急，越来越细，猛的一停。他死死的瞪着黑衣使者，如死水潭般的眼睛似乎泛起了涟漪，露出隐藏其中的癫狂。“废灵根又如何，只要能修炼就行，让我入仙宗，我定能做出一番成绩！”

黑衣使者愣住了，迎着对方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最后，黑衣使者缓缓开口道：“那我便给你个机会，你叫什么名字？”

“陈长生，我叫陈长生。”

小乞丐沉声开口道，声音虽依然沙哑，却能听出其中压仰的激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