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蛋他们到凤凰村的第三天。今天，是个大晴天。早上七时。夏晴已经醒了，但没有起床，睁着滚圆的眼睛养在床上。她从小就有赖床的习惯。曹敏霞也一样，醒了后没有起床，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低矮的屋顶，一边信马由缰地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吁——吁——吁——突然，一阵清脆尖利的哨子声，打破了凤凰村早晨的宁静。因为村子是处在群山的环抱之中，所以，哨声在村子里久久地回荡，而且，比一般的哨声要响出好几倍，听起来还有一种立体声的感觉。夏晴她们房子的门是竹条编的，门上全是一条条能钻进蟑螂的长缝，所以，夏晴很清晰地听到了从门缝外钻进来的哨子声。哨子声？村子里怎么会响起哨子声？夏晴感到奇怪，自言自语道：“啊，这山里的村民怎么也搞起了军训？”

上高中的时候，夏晴参加过军训，每次集合都是吹的哨子。“搞军训？我看不可能！”

曹敏霞侧过头，面朝着夏晴，主动搭话：“有可能是小孩子在玩耍吧？”

“是小孩吹的？”

夏晴摆了摆手，立即否认：“有很多小孩是都喜欢吹哨子的，但这个哨声绝对不是小孩吹的！”

。“为什么？”

曹敏霞追问：“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不是小孩在吹的，难道大人与小孩吹出的哨声是不一样的，你能辨别得出来？”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那？”

“你别忘了，现在可是七月份，正是暑假期间，小孩都不用上学的，怎么可能起这么早玩耍呢？”

“这倒也是。”

曹敏霞心想：我这么大了都喜欢赖床，一个小孩怎么可能不赖床呢？不可能为吹个哨子就起个大早吧？而且哨子也不是只有早上才能吹的。笃——笃——笃——就在两人胡乱猜测时，突然响起了不算响但也不算轻的敲门声。“谁啊？”

夏晴和曹敏霞异口同声。“我！”

门缝里传进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夏晴一听就知道是秦海的声音，心想，没事的话，他不会一大早来敲门的，就立即坐起身，把身上的毯子一掀，抓起床边的外裤一蹬，脚往拖鞋里一伸，匆匆走到门边开了门。“你，”秦海看见门里的夏晴，连忙用手当住了自己的眼睛，结巴地说道：“你，快，快把衣服穿，穿起来。”

夏晴迅速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部，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秦海，道：“哎，你这是怎么啦？我不是穿着衣服的么？否则，我也不敢来开门呀。”

夏晴没有瞎说，是穿了衣服的，只是这件衣服是女孩睡觉时穿的，超短，无袖，低领，还非常非常的薄，几乎能看到衣服里面的身体。夏晴仍然愣在原地。秦海干脆来了个原地180度的大转身，背对着夏晴说道：“这穿与不穿没什么区别么，赶快去套件衣服。”

“嘿，没想到一个从大城市来的知青也这么传统。”

夏晴似笑非笑道。“传统点有什么不好吗？”

秦海回答。上世纪60年代时，大陆还比较贫穷，也比较闭塞，不论是农村，还是城里，不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比较传统的人。当然喽，如果刚才敲门的是傻蛋，也许他不会像秦海那样转过身的，可能还求之不得哪，毕竟，他太喜欢太喜欢夏晴了。尽管他也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但不知怎么，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碰上夏晴，他就会失去了控制能力。“好，好，好，不同你争！”

夏晴毕竟也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姑娘，只好转身走到床边，抓起床头边的一件T恤衫套在身上，然后对着秦海的背，大声说道：“‘正人君子’听令，稍息，立正，向后转！”

秦海知道夏晴是在同自己说话，也猜想到她已经穿好了衣服，就慢慢地转过身来，红着脸说道：“‘君子’么，不敢当，不过，‘人’倒还算‘正’，你就叫我‘正人知青’吧。”

“哎，你还真是个天下第一号大傻瓜，有人想看，看不到，你却白看也不看。”

曹敏霞虽然是个内向的人，但有时也会‘外向’一把，而且比‘外向’的人还‘外向’。还没等秦海反应过来，她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用手指点了点秦海，话锋一转：“啊，不对呀，男人中应该没有这样的大傻瓜吧，你会不会是个‘假正经’啊？”

“是啊，可能就是个‘假正经’。”

夏晴随即补了一句。哈——哈——哈——顿时，屋子里充满了一阵阵笑声。不知怎么，经两位姑娘这么一笑，秦海不但没有感到害羞，反而后悔了起来：嗨，当什么‘正经人’么？刚才我为什么要蒙住自己的眼睛？刚才我为什么要转过身去？这不是白白失掉了大饱眼福的好机会么？再说自己也是喜欢夏晴的，多看两眼有什么关系么？何况她是自己有生以来近距离看到的最美的一个美女。在别处就是把眼睛瞪得像灯泡，也不一定能看得到刚才的那一幕。就在他懊恼之际，刚才开门时那短暂的一幕，唰地浮现在脑海里——若隐若现的‘朦胧’，凹凸有致的‘曲线’，鲜嫩欲滴的‘肌肤’……“不管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反正他就是个‘正经’之人。”

夏晴止住了笑，一本正经道。“哎，我说两位美女，你们一大早就这么损我，我好像没得罪你们吧？”

秦海心想：嗨，这一大早就这么倒霉，鱼没吃到一口，却沾到了一身的腥味。“得没得罪，你自己心里清楚。”

夏晴还是想笑，但好不容易给忍住了。“啊，应该没吧？”

秦海看到夏晴一本正经的，以为她没在同自己开玩笑，心里有些小紧张，所以两眼直翻：“难道，我在无意之中得罪了你？”

“你回去慢慢想吧。”

夏晴又道。“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你就直说了吧。”

夏晴突然想了起来，立即转移了话题：“唉，你来敲门有什么事吗？”

“对啊，别把‘正经’事给忘了。”

秦海下意识地抓了抓头，问：“唉，你们刚才听到哨子声了吗？”

“听到了。”

夏晴急于要证实自己刚才的猜测，问秦海：“这哨声是不是军训的集合令啊？”

“什么？军训集合？”

秦海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上工哪。”

“上工？”

曹敏霞感到纳闷，问：“上什么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