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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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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咒术高专。  把某个优等生扔在高专的图书馆后,五条老师去了趟东京,也不远,几个瞬移的事情而已。  他在文具店挑了个玉桂狗日记本,又买了两支漂亮的硅胶摇摇笔,挑的是最可爱的樱花和向日葵,最后还贴心地准备了涂改液。  唔,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他付了钱,哼着歌离开文具店。  一只粉红色的咒灵趴在街边的路灯上,身上的几十只眼睛不规则地转来转去,随时威胁着路人们的生命,五条老师歪了歪头,随手将它碾成了灰。  “日行一善,耶!”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家面包店,扫了一堆合眼缘的小面包和小蛋糕,又买了两杯奶茶,等他提着大包小包,兴致高昂地回到高专,就迎面撞上了家入硝子。  ——还是短头发的高中生硝子。  家入硝子看见他,脚步一顿,疑惑道:“五条,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五条老师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高专的教师制服。  啊哈,对家入硝子来说,DK五穿成这样应该很奇怪吧?  他笑嘻嘻道:“因为夜蛾不在嘛。”

家入硝子哦了一声,放弃追问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即便觉得今天的五条悟确实有点奇怪,但她也不可能直接联想到十年后的五条悟、五条悟的COSER,或者异世界的穿越者身上。  家入硝子只是说:“你们把教学楼打坏了我倒是无所谓,不过那个多出来的家伙是谁?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我已经替他治好了。”

“脑震荡?多出来的家伙?”

五条老师不解道:“谁?”

看起来是真的毫不知情。  于是家入硝子直接带他去了自己的解剖室。  一个平平无奇的黑发青年躺在家入硝子的解剖台上,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还没有断气。  “哇哦。”

五条老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他们被系统的白光吞没前确实多带了一个人——真选组派过来伪装成司机的那个警察!  黑发青年悠悠转醒:“这里…….是哪里?”

“你醒啦?”

五条老师甜甜地说:“手术很顺利哦,已经绝育成功了呢。”

男人:“…….”  家入硝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发青年尖叫着从解剖台上爬起来,“我的,我的,我的——”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还在。”

她是医生,又不是给猫猫嘎蛋的兽医。  虚惊一场的男人颓然地倒回了解剖台上。  啊,啊,头好晕…….  五条老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吗?”

“记得,我奉命去抓两个残忍杀害时间守护者的恐/怖分子,载着他们回局里时发生了…….咦?发生了什么来着?”

五条老师淡定地打断道:“嗯嗯,没错,我们出车祸了哦,异世转生到了《咒术○战》的世界呢,太好了,跟枯燥无味的前半生彻底告别了呢,警察先生。”

男人:“…….”  男人露出怀疑耳朵的表情,“你说什么?”

五条老师撇了撇嘴,嫌弃道:“脑震荡根本就没治好嘛,年纪轻轻就耳鸣成这样,你还是躺在解剖台上慢慢思考人生吧,走咯,走咯。”

他转身要走,男人一把拉住他,崩溃道:“你在放什么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人民警察,江户不能没有我,我必不可能英年早逝啊啊啊啊啊啊啊!”

五条老师凉凉道:“得了吧,路人君,你们真选组有你没你都一样啦。”

“谁是路人君啊,我叫山崎退!”

“不需要强调这种事,反正我这种大人物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个路人的名字。”

“好恶劣啊,好恶劣啊,性格好恶劣啊你!你这种家伙肯定没什么朋友吧?!”

“嘻嘻,我有啊。”

“容我打断一下。”

家入硝子抬了抬下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恐/怖分子?五条悟终于疯狂到要去当恐/怖分子了吗,看来夏油杰的五条悟改造教育还是失败了啊。  “啊,这个啊…….”  五条老师从自己的购物袋子里掏了掏,掏出一盒咸口的饼干递给家入硝子。  “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我不打算解释。不过硝子,你完全不用管他啦,这家伙之前还想逮捕我和杰呢,所以让他自生自灭就好。”

山崎退道:“喂!都转生到异世界了,你还要计较这个吗?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家入硝子接过饼干,倒是没有拒绝。  “好吧。不过五条,你们今天不是要写报告书吗?夏油呢?”

“啊…….那帮烂橘子改主意了,让杰和夜蛾老师亲自去见他们,他们已经出发了哦。”

短发女同学沉默一会儿,“你不去不要紧吗?”

“没有必要。”

五条老师淡定道:“我去了也只是照脸给他们一拳而已,根本不可能好好对话,反而会把事情搞得更加麻烦。”

“我问的是夏油。”

“哦,你也觉得他最近状态不好吗?”

“不是一般的不好吧。”

家入硝子往解剖台上一靠,冷静道:“那种性格的家伙,肯定已经把一切责任归咎在了自己身上,真麻烦。”

五条老师道:“嘛嘛,不用担心,他毕竟也是最强,沦落到要被硝子担心的地步,杰只会更低落吧。”

“…….”  真有道理。  家入硝子缓缓吐出一口气:“算了,你走吧。”

五条老师晃了晃手里的奶茶:“忘了你还在这里,所以只买了两杯呢,这个不能分给你了哦。”

家入硝子嫌弃道:“我可不想喝这种甜到发腻的东西。”

白发男人哼着歌,心情很好地走了。  咦,图书馆是哪边来着?  他的身后,山崎退伸长脖子吼道:“喂,不要聊着聊着就自然而然地忘记我了啊!喂!”

…….  夏油杰独自一个人坐在高专的图书馆中,面前摊开着一本跟咒灵相关的书。  但是,看不进去。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五条老师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图书馆,然后像过家家一样将食物一一掏出来,井然有序地摆在桌子上。  夏油杰忍了又忍,还是提醒道:“悟,这是图书馆,不要在这里吃东西。”

“放心啦,不会有别人找过来的。”

五条老师将其中一杯珍珠奶茶放到夏油杰面前,热情道:“喏,特意要的半糖哦,尝尝看,心情不好的时候最适合摄入糖分了。”

夏油杰眼皮一跳,故作镇定道:“谁说我心情不好?”

“硝子说的。”

“…….”  好家伙,居然还抽空去见了硝子。  他有点担忧,又抱着点想要转移话题的意图,说道:“你没有被她发现身份吧?”

“放心啦,硝子才不是那种想象力丰富的家伙,她暂时没有意识到世界上同时存在着两个五条悟。”

五条老师哈地一笑:“小鬼,你不会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夏油杰拿起珍珠奶茶,将吸管插进里头,狠狠吸了一口。  …….还是好甜。  奶茶的甜味蛮横地掩盖住一切乱七八糟的情绪,夏油杰皱着眉头将珍珠咽下去,也说不清心情究竟有没有变好一点。  五条老师坐在他对面,打开了玉桂狗的日记本,用樱花摇摇笔认真地写起了什么,摇摇笔上的硅胶樱花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非常可爱,像小学生一样。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在用这种幼稚的笔,真不愧是悟。  夏油杰叹了口气,已经完全接受了眼前的五条悟来自未来这件事,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家伙可是悟啊。  悟的话,无论做到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吧。  未来…….未来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夏油杰既好奇又有点莫名的退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奶茶的盖子,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五条老师举起玉桂狗日记本:“铛铛铛,完成!”

“…….这是什么?”

“我把他命名为「夏油君的消极思维日志」!”

夏油杰吐槽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五条老师直接将日记本递到他面前,还将另一根向日葵摇摇笔塞进他手里。  “给,写吧。趁系统不在,让五条老师做点靠谱的事情~”  “哈?”

夏油杰不解地看向日记本,日记本上,五条老师给他划出了「情景」、「情绪」、「下意识思维」、「认知扭曲」、「理性回应」以及「结果」六个分区,圆滚滚的字体旁边还画上了可爱的小花小草。  他眉梢一动,“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写吗?那就让老师手把手教你吧。来,准备好笔。”

夏油杰默默拔下了向日葵摇摇笔的笔盖,倒是很想看看未来的五条悟会做些什么。  五条老师清了清嗓子:“首先,是「情景」,就写最近发生的事情吧。‘接到了星浆体的任务,但任务失败,任务对象天内理子死亡’。”

“…….”  “看什么看,快写。”

夏油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才一笔一划将事情写了上去。  他的身体明显地紧绷起来,但五条老师全当自己什么也没注意到。  “写完了吗?之后就是「情绪」了。写一写你想起这件事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吧,比如,80%的愤怒,80%的伤心,80%的愧疚之类的。”

夏油杰想了想,在上面写上了“愤怒80%”、“伤心80%”以及“愧疚80%”。  五条老师不满道:“哇,不要因为我举例了80%就全填80%啊,我举例子是让你举一反三,不是让你照抄例子。”

“少废话,之后呢?”

“好凶啊,你平时就是这么凶夜蛾的吗?还是只这么对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真是人善被人欺。嗯嗯嗯,之后的「下意识思维」呢,也很简单,就是写自己的想法,这件事发生之后,你脑子里最真实的想法。”

夏油杰抿了抿唇,“一定要写吗?”

“不要怕,杰君。”

“…….”  “你也不想总是沉浸在负面情绪里胡思乱想吧?你在这里止步不前的时候,五条悟可是连‘虚式’都领悟了唉。对了,如果有很多想法,记得写序号。”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在「下意识思维」里写道:  「1.我是个废物。2.都是我的错。」  这是他的大脑中挥之不去的两个想法,星浆体任务结束后的这几天,这两个念头充斥着脑海,让他痛不欲生。  是他搞砸了一切,是他害死了理子,是他辜负了悟的信任,他是个废物,这一切全部都是他的错。  五条老师笑着评价道:“嗯嗯,不愧是杰。”

对自己够狠,想法也足够极端。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心里有点难堪,又有点后悔,但就像五条老师说得那样,现在这个阶段的他,还是有心把自己从无边无际的负面情绪里捞出来的。  ——不要再萎靡不振了,夏油杰,这毫无意义!  但是…….做不到。  他无法摆脱这些情绪。  五条老师似乎是觉得欣慰,他摇了摇手指:“很好,老师喜欢诚实的小朋友。之后就是「认知扭曲」了,杰君,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痛苦吗?”

“…….因为我搞砸了那件事。”

“不,你错了。”

五条老师斩钉截铁道:“让你痛苦的并不是搞砸那件事本身,而是你对那件事的认知。”

“什么意思?”

五条老师解释道:“想想看,杰君跟悟君明明经历了同一件事,但悟君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杰君却一直萎靡不振,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你们对这件事的认知根本就不一样。”

夏油杰愣住了。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五条老师的意思。  “首先,你的第一个思维「我是个废物」,它犯下的认知扭曲是…….呃,「乱贴标签」、「非此即彼」以及「妄下结论」,暂时先写这三个吧,大概。”

“…….”  夏油杰敏锐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自信,黑发少年眯起眼睛,质疑道:“你真的靠谱吗?悟。”

五条老师理直气壮道:“反正比你强,快写。”

要问他靠不靠谱,那当然是不怎么靠谱,但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自信,当COSER的,怎么可能没有自信呢?  夏油杰只能照着他的话写上去。  他写完之后,五条老师解释道:  “「乱贴标签」的意思呢,就是随随便便给自己贴上‘废物’这种错误的标签,然后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挫败。「非此即彼」的意思呢,就是非黑即白,只要有一点不完美,就全盘否认自己的优点,推翻一切正面的东西。”

“…….”  理智的讲,他现在的状态确实是这样的。  “至于「妄下结论」就更简单了,随随便便把自己总结成废物,这就是妄下结论。”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认下了对方的话。  “对,你说的…….或许是对的。”

“杰君也认可了是吗?很好,那么就开始分析第二条思维——「都是我的错」吧。这一条犯下的错误非常简单,叫「罪责归己」,即便不需要你来负责,你也把自己当成了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

“…….”  高中生低下头,一笔一划把「罪责归己」填在了第二条后面。  五条老师拍了拍手:“做得很好哦,杰君。那么,接下来就是「理性回应」了,现在,用你所有的理智,理性地回应「我是个废物」与「都是我的错」这两个扭曲思维。”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夏油杰慢慢地在「我是个废物」后面写道:任务失败是我能力不够没错,但也不至于被称为废物,我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强。  写完这句话后,他停顿了一会儿,更加认真地在「都是我的错」后面写道:当然有我的错,但我不应该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除了我,要负起责任的还有诅咒师团伙、盘星教…….  “还有高专和总监部。”

五条老师替他多找了几个罪魁祸首。  “消息泄露就是他们的错,接应的人手安排得不够也是他们的错。对了,还有五条悟,把他的名字也加上去。”

他淡定道:“那家伙几次三番做出错误的决策,比如留在冲绳海滩啦,比如跟你分开行动啦,这些都是他的决定吧?这些错误的决策导致你们一步步走入敌人的算计当中,所以这是他要负责的部分。”

夏油杰抿了抿唇,替五条悟辩解道:“悟决定留在冲绳海滩是为理子着想,分开行动的决策也不算错,我们只是低估了敌人的实力而已。况且,悟已经靠自己的力量领悟了反转术式,夺回了理子的尸体,他已经尽力了。”

坐在对面的人揶揄道:“替别人找借口的时候倒是一套一套的嘛。快写,笨蛋。”

“…….”  夏油杰撇开五条悟,把高专和咒术总监部加了上去。  五条老师勾起嘴角:“好啦,最后的「结果」跟「情绪」一样,记录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吧。”

高中生慢吞吞地写道:「愤怒50%」,「伤心50%」,「愧疚50%」  虽然负面情绪还是偏高,但可比一开始缓和多了。  他看了看自己写在日记本上的东西,一时间五味杂陈,表情都有点恍惚。  “嗯嗯。”

五条老师满意地点头:“这个日记本就送给你了,以后每天都要写哦。”

“哈?每天?”

“没错,只要有不好的情绪出现,就要像刚才一样记下来,努力坚持一段时间后,你就能改掉原本的思维模式,不会总往糟糕的方向思考太多了。杰君,你也不想总是这样吧?”

夏油杰没有否认,他沉默一会儿后,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居然让你这种家伙给我上心理辅导课,真是太逊了。”

对面的男人得意地咧开嘴角。  “不过。”

夏油杰话锋一转,笑着道:“你难道还准备检查学生的日记本吗?这位老师,这可是侵犯隐私权的行为。”

“当然不会。”

五条老师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可不是那么过分的老师,但我会让另一个杰检查你的日记哦?”

夏油杰无语道:“这不还是侵犯隐私吗?”

“不准跟大人顶嘴,小鬼。”

夏油杰:“…….”  话虽如此,但对面的小朋友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白发COSER热情安利道:  “这个呢,叫‘伯恩斯新情绪疗法’,最适合你这种容易想太多,又很会在心里放大负面情绪的人,其实只要在网上搜一搜,就能看到很多相关资料,老师很推荐你买一本实体书阅读哦。”

“谢谢,悟。”

“真想谢谢我的话,就先努力实践三个月吧,只看书而不写日记是没有用的。反正实践起来又不难——啊,我刚刚是不是很帅?像不像一个超靠谱的老师?”

高中生夏油杰思考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写完刚才的日记后,他的心里确实轻快多了,所以…….果然还是靠谱的吧?  难以置信,未来的悟竟然是这样可靠的家伙。  从来没当过教师的某COSER得意地笑起来,他拿起一个菠萝包递给夏油杰,夏油杰乖乖接过,这次没有任何废话,只是默默吃掉了迟来的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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