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贵妃，老奴都记下了。”

“好，那你立即下去办吧！”

万历催促道。“是，皇上。”

张诚嘴里应声，退后一步，稍稍迟疑一下，复又上前一小步，小心翼翼地问万历朱翊钧道，“皇上，若是内阁里那帮阁臣又将这道圣旨封还了，那……那老奴该怎么办呢？”

在明朝，皇帝的圣旨从草拟到颁布都有一整套严密而系统的制度，大凡朝臣呈给皇上的奏疏，需要给予回复的，先交内廷登记，而后送皇上过目，然后再转至内阁。内阁的阁臣提出批复的建议，另抄在一张纸上，是为批黄，亦叫拟旨。批黄随机送呈大内司礼监。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再根据皇上的意见抄录成文，是为批。这种批有的完全照抄内阁的拟旨，有的略加改动。如果皇上不同意内阁的拟旨，就发回内阁重拟。有时候，为了一道批复，奏疏会在内阁与司礼监之间来回游走好多次，以期最后达到统一。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最后才由皇帝在奏疏上用红笔进行批示，故称为朱批，亦称批红。若是不经过内阁讨论，径由皇帝直接发布的圣谕，或让太监传出拟诏的口谕，则被称为“圣谕”或“中旨”。对于“圣谕”或“中旨”，若是内阁和六科给事中认为皇帝的谕旨不妥，或者认为是太监假传圣旨，可以封还不受；若是太监传出皇上拟诏的口谕，也可以拒绝草拟，这是完全合理合法的，这就是历史上所谓的“封驳权”，也称“封还权”。正因为如此，老太监张诚才有如此一问。“这，这……那帮混账阁臣！”

老太监张诚这一句话，恰似投枪匕首正好戳在万历的软肋上，同时也立即勾起了万历的万丈怒火。想当初，万历几次三番让亲信太监张诚传出口谕让内阁拟旨，打算加封郑贵妃为皇贵妃，可是内阁那帮阁臣每每总以谕旨不妥，与祖制相违为理由将其封驳。后来，万历另辟蹊径，决定饶开内阁直接传下口谕让礼部着即筹办郑贵妃的加封仪式，礼部的那帮官员却又以“未奉诏”为由，拒绝执行。以至于今日，自己最心爱的郑贵妃还没能升为皇贵妃！每每想到这些，万历就觉得自己亏欠了自己的爱妃，有些窝火。“皇上，如果……如果实在不行，就罢了吧！”

郑贵妃温柔体贴地道，“不要为了臣妾的这个提议再次惹恼了外朝那帮穷凶极恶的文武官员。“这怎么行？！——”不听郑贵妃这体己的话还好，听郑贵妃如此一说，于万历而言，无异于在干柴堆上放了一把大火，万历久已压抑于内心的怒火瞬间就被引爆，只见他陡然提高了声音，恶狠狠地拉长了早已经被酒色榨干了的干瘪的长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此次，若是有谁暴食虎胆，再让朕……让朕的爱妃不高兴了，朕就先让他屁股开花，然后立马滚蛋，有多元滚多远，滚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