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晖很认真地在键盘上打着字。　　头也没抬。　　“陈总您请坐。”

黄升心虚地请陈拉练坐到他床上。　　华庭酒店有椅子。　　椅子被左晖坐了。　　陈拉练仿佛屋子里没有黄升这个人似的，直接往左晖身边走去。　　“左总，陈总来了。”

黄升害怕陈拉练对左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赶紧抢先一步低头对左晖轻声汇报。　　“陈总，稍等一会儿，我批完这个邮件。”

其实左晖是在QQ和王阳聊天。　　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陈拉练站在房子中间，脸色像夏日的天气晴转多云，多云转阴。　　“陈总，不好意思，劳您亲自过来，本来想忙完去您办公室拜访您的。”

左晖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在陈拉练情绪爆发的前一秒钟把笔记本电脑关了，站起来热情地握住了陈拉练的手。　　“左总日理万机啊，这么晚都忙于公事。”

陈拉练的话满句都是刺。　　“没办法，打工仔，不拼命就没饭吃。”

“还是陈总好啊，大老板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死。”

左晖也没惯着他，针锋相对。　　“左总，总算盼到你来了，我以为华庭集团公司太大了，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加盟商的敲锣喊冤，没有人接状子呢。”

“陈总太谦虚了，您也是大公司老板，一个店投资都七八百万了，另外还有那么多产业。”

“再加上所有的加盟商都是华庭集团的合作伙伴，谈不上谁高谁低。”

左晖先用话挡住了他想恶人先告状的企图。　　“来，陈总，我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们集团负责新店运营的江经理，她受集团的委托，这次也特别来到岳市火车站店了解情况。”

看到江静走进来，左晖赶紧介绍。　　“哇，华庭集团真的有钱啊，连电影明星都请来了。”

陈拉练看着略施脂粉换上套裙的江静。　　两眼放光。　　“陈总，您好！我叫江静，这次主要还是配合左总来处理你店所发生的不正常事件的。”

江静伸出手，轻轻地碰触了下陈拉练的手，在他猴急地想把另一只手也握上时已经缩回到了身边。　　温软细腻。　　“江经理、左总，要不到我办公室去喝喝茶？对了，你们吃饭没有？要不我请你们先付出吃点东西。”

“我们吃过了。”

“谢谢陈总，你别客气，我们早吃过了。”

两个还饿着肚子的人却异口同声说出了同样的答案。　　“你今晚就住这吧，你在房间等着，我们去和陈总沟通下。”

左晖回头对黄升交代一声就跟着陈拉练出了门。　　茶是好茶，但越喝越饿。　　陈拉练吹嘘了一大通当时各大品牌如何都看中了他这个店，他本来就没打算加盟。　　加盟华庭不是因为华庭品牌如何有吸引力，而是当时的领导邱诚和他如何谈得投机，而且派来跟进项目的廖湘民答应了他很多条件。　　总之他拒绝别的竞争对手品牌的加盟邀请，完全是因为廖湘民答应了他很多别的品牌无法提供的优惠条件。　　左晖不敢轻易否定陈拉练说的不是事实，因为在项目开发阶段，所有的开发人员都可能会夸大事实，或者做出一些根本无法实现的口头承诺。　　哪怕是他自己也是一样。　　“然后呢？”

左晖边听边微笑着点头，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些都是鬼扯淡的东西，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抱着同样看法的江静更惨，摊开笔记本电脑装作很认真地在记录。　　“后来你们不是换了个什么狗屁赵总吗？对以前廖总说的承诺全部否认，说廖总说的话只能代表他个人不能代表公司，如果是代表公司那得要出具公司盖了公章的协议。”

“左总，你说你们华庭就这么欺负我读少了书的人吗？我陈拉练行走江湖几十年，吐口唾沫都是钉，没有双方说好的事，我会红嘴白牙瞎编吗？”

“陈总，您过去和廖总的沟通别说赵总不清楚，我现在同样也不了解，再加上廖总的确不是负责开发这一块的，他没有权利给您任何承诺。”

“廖湘民他妈的也是个王八蛋，当时说得那么好，等老子打了加盟费签了约，再打电话找他，他就说他已经不在这个大区的，想帮忙也帮不上了。狗日的，骗老子打钱时拍着胸脯‘啪啪’响。”

听左晖这么一说，陈拉练更加生气了，臭骂起廖湘民起来。　　骂吧，多骂会，等你把气都发泄完了我们就好谈正事了。　　“老子一想40多万加盟费也交了，钱进了你们口袋也要不回来了，心想着就退一步海阔天空，也就依着姓赵的，他说要指定装修公司，老子都谈好的我朋友的装修公司，我也把人家退了，他说所有物质要公司统购，我心想你这么大公司去和厂家谈价钱，肯定会比我一家店去和批发商谈便宜，我也签了。”

他说的应该是加盟商普遍的正常思维。　　“你说你他妈的材料比本地的贵我也就忍了，心想着大老远运过来而且你们公司要去工厂亲自验货，保证了质量，我还多次去劝我们的合伙人，让他们别闹事。”

陈拉练越说越气。　　“你他妈的贵的只有货真价实，老子就吃个哑巴亏算了，谁叫老子读书少把装修合同都签了呢，但你他妈的总不能以次充好，拿他妈的鄱市砖当佛市砖来充数吧。”

陈拉练一句都得带上几个脏话，听得江静眉头紧锁。　　“陈总，我打断一下，首先我们不是当事人，而是集团委派我们来处理问题，其次这里有女士在，请你注意下言辞，不要开口闭口就说脏话。”

左晖忍无可忍。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大老粗一个，没读过书，对不住了江经理，对不住了左总。”

陈拉练站起身连连拱手。　　“您的意思是瓷砖本来合同上说明用的佛市砖，实际铺上的是鄱市砖？”

左晖没再纠结他说话的态度问题，把重点复述了一遍。　　“是啊，你知道吗？一平方砖就差了15块，我大堂、卫生间等等用瓷砖的地方都有上万平方了，光这一项就坑了我大十几万，我还不知道线条、铝材等到底用了多少假冒伪劣产品，我初步估算在装修中我至少凭空损失了一百万，这个需要华庭给我们补偿！”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个责任不是左晖他俩能处理的了。　　用劣质产品假冒名牌产品赚取差价，一旦传出去，华庭的名声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