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大摇大摆把我带到一旁，咧嘴冲我笑：“林悦，虽说臭狐狸是装瘟骗人，不过咱们的契约定下了还得履行啊。”

“知道了。”

想到我傻乎乎地去求柳仙订下契约，还有这些担惊受怕，我看着司白的眼神也越加复杂。我在意的不是被他利用。我在意的是，他对我的不信任。“别哭丧着一张脸了，要不然你嫁给我，我帮你揍臭狐狸出气？”

心里堆积的难过情绪被柳仙的话扫得一干二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打我主意呢？我是在一个妖精身上栽跟头不行，还得在他身上再栽一遍么？看一旁笑得跟一朵花儿似得柳仙，我坚定地吐出了一个字。“呸！”

柳仙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挥挥袖子，凭空一阵风吹去了一截树桩上的尘土。“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再气你都要晕过去了。喏，这儿干净，你坐了看臭狐狸跟周家斗，说不定周家又能把他打个半死，帮你出气呢？”

我这会儿因为失血头晕的厉害，双腿一软坐到了树桩上，抬眼朝周子旺看去。“就凭你一只狐仙也想跟我斗？做梦！二十年前，我周家的鬼王能弄死钟灵，今天，你和林悦也别想逃出去！”

周子旺丢下一句狠话，将一叠黄符朝天一扔。黄符啪啪啪贴在了长剑上，顿时把长剑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时，团团黑雾围住了被钉住的鬼王，黏在了他的身上。那些带着女人脸孔的黑雾变成了鬼王的手脚，他的双手变得很长，反折着握住了贴满黄符的长剑！“滋啦——”一个女人的脸孔被黑雾裹住撞向长剑，她和那团黑雾一同消失。长剑在这瞬间摇晃了一下，被鬼王拔出了一点。司白沉眸，掐了一个指诀，想要操控长剑。可这时，突然一阵叮铃铃的声音，十多道鬼影直直扑向司白，把他从长剑旁边逼开！“狐仙，来跟我叙叙旧。”

是周子旺！他手里拿着一个长柄铜铃，伴随着一阵摇晃，又是一个鬼从里面钻了出来，扑向了司白。司白看到那个铜铃，脸色沉了下来。“为了养恶鬼做了这么多孽，你们周家就不怕报应？”

“只要够强，报应又算得了什么！一千个一万个报应，我都能压得下来！”

周子旺恶狠狠丢下一句话，操控着鬼群扑向了司白。我发现这些鬼虽然被周子旺操控，但能看到他们脸上分明就是写满了害怕。可是只要铃声一想起来，他们就会身不由己攻向司白。那个铜铃不简单！司白这时脸色一沉，手掐指诀，掌中出现了数张符纸，跟鬼群缠斗起来。这时，黑雾不断被长剑侵蚀，那些女人的脸孔就跟发疯一样撞击长剑，长剑也一寸一寸从鬼王身上被拔出来。被拔出的长剑变得斑驳，看起来黯淡无光了许多。我下意识地看向司白，他的脸色感觉比刚才更惨白了一些。他一人要斗鬼群，还要斗周家人和鬼王，确实感觉吃力了许多。柳仙这会儿也皱眉道：“臭狐狸的剑叫噬阴，能吞噬阴魂的戾气，很厉害的。可这周家人聪明，他利用献祭的女人阴魂怨气弄脏臭狐狸的法器，说不定臭狐狸这次还得吃亏。”

我心里有些着急，问他：“柳仙，你不能出手帮司白吗？”

“不能，而且我也不愿。人类要我们出手，都得规规矩矩供奉供养，难道他要我帮助，就不用付出代价吗？”

“而我要的那个代价是司白不可能答应的，所以，我不会出手。”

柳仙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不定他真的死了，我反倒是有机会了。”

他笑得如沐春风，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冰冷无情。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他们的行事规则——无利不起早，他们做任何事情，一定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更多的疑惑。我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司白就出现在我的梦境中，现在长大成人后，他又来救了我。他为什么保护我？因为我付出了代价？还是说，有人替我付出了代价？我越想越是心乱如麻。这时，柳仙却在我耳边笑道：“司白分身乏术，不过，鬼王却要彻底脱困了。”

一抬头，我看到司白正和周子旺斗得厉害，符纸漫天飞舞。鬼王拔出了噬阴扔到了一旁的地上，然后带着一身黑雾从后方袭向了司白！我吓得站起来尖叫出声！“司白，小心身后！”

可是我的叫喊哪有鬼王的动作快？鬼王穿过鬼群，一爪刺穿了司白的身体。黑雾化为的鬼爪从他胸前穿了过去！鲜血淋漓的一幕，让我一口气喘不上，眼前发黑。司白会死对我的打击，远远超过了他的欺骗。我大脑就像是被无数个铁锤猛击一样，痛得我头晕目眩。柳仙扶住了我，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年纪不大，气性倒是不小。那臭狐狸我都弄不死他，你也别担心了。”

他说的轻巧，我看着那只鲜血淋漓的鬼手，视线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泪水模糊。周子旺哈哈大笑起来。“狐仙，要是你愿意定下契约成为我的兽仆，我就让鬼王饶你一命。等会儿鬼王吃掉林悦的时候，我会让他给你留个胳膊或者大腿，也算是员工福利了。”

他笑声很嚣张，我恨不得拿坨牛粑粑把他嘴堵住。可如果这样司白能活下去……他吃掉我的胳膊或者大腿，我也不会去怨恨他。我只希望他能活下去，活得好好的。周子旺这时冲我们叫嚣：“大仙，我要的只有林悦，咱们犯不着过不去，现在你只要走，我绝不为难你……”柳仙冷笑出声：“为难我？周家人这么蠢，当年是怎么重伤臭狐狸的？”

他声音里一点也没有担心，相反，更是一副笃定了司白没事的语气，气得周子旺脸都绿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好，等我弄死这只狐仙，再来收拾你！”

周子旺一摇手中的铜铃，对鬼王说：“鬼王，这兽仆我不要了，你赶紧挖出狐仙的心脏，那可是对你大补的宝贝。”

可这时，我看到那鬼王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和模样，压根没有半点动静。周子旺催促了两遍，看鬼王还是僵直站在原地，顿时有些急了，干脆从怀里摸出一柄匕首刺向司白心口。这时，穿过司白胸口的鬼爪突然动了。漆黑带着女人脸的鬼爪一把抓住了周子旺的胳膊，猛地把胳膊扯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