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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挥金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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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好刚才斗酒的那家酒肆中店老板一边盘算着今天的账目,一边吩咐着店中的伙计去收拾大堂:“把那鱼先放入到后厨,就夹了一个鱼眼,明天有客人来了,再端上来。别糟蹋了。”

店老板这话刚说完,只见唐好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老板脸上极为尴尬,心想刚才的话别被听了去。还好唐好心思全不在这上面,也没看出店老板脸色不对。气喘喘的说着:。“店家,店家,你这里还有多少酒肉,我全要了。”

店老板赶紧陪笑道:“酒倒是有很多,只是这肉后厨大概只有7斤咸牛肉了。姑娘要来多少?”

店家问道。“不都说了全要了吗!你那七斤不够的。”

唐好嫌弃的说道。店家原以为是这姑娘自己食用,怎知他说不够,连忙说道:。“姑娘要是赶路备着路上食用,那明日小店一定给您备齐了。”

店家毕恭毕敬的说着。唐好有些不耐烦了,回道:。“谁说明天要了,我现在就要,你后面还有什么,统统宰杀了,一并做好送到城外的囚作营地。”

店家听唐好这么说,心知是桩大买卖连忙毕恭毕敬的说道:。“后院还有牛一头,豕(猪)两头,六只鸡,只是姑娘如何交易?”

这一下可把唐好问住了,“交易?是个什么东西?”

唐好从小在唐邑长大,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在唐邑他虽然经常穿梭往来于市井之间,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随口就吃,随手就拿从来都没有花钱买过,倒不是他欺凌霸道,而是唐邑的居民商贩都知道他是唐府的千金,也都不问他要钱,看他喜欢什么就奉上什么,也不是这些人穷大方巴结权贵,而是随后找到唐府的管家结算,那结算的价格自然高出市面许多。管家也曾多次跟唐侯反映,只是唐侯念唐好从小失去母亲,又因有个老情敌给唐好撑腰,于是也不管不问,任由唐好放肆,有一次这丫头第一次看见商人的骆驼,竟然让他给牵回了家中。这回独自出门,一路上风餐露宿也都是唐渊操持,他自然不知道拿别人的东西是要付钱的,这叫买卖,也是交易。听到店家这样一问,一时间有些发呆。“姑娘是用毛皮还是贝币啊?”

店家看唐好有些迷茫,好似提醒的问道。唐好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看这个成吗?”

从羊皮袋里又取出一个袋子,打开袋口亮给店家看。店家伸头一看,一下子眼冒金星,双眼放射出极尽贪婪的目光。伸手便去整袋接下,面带笑容的嘴巴差点开到耳根下,口中说道:“这当然可以。”

那袋子是分别之时,虞伯塞给唐好的,本意是穷养儿子富养女,知道唐好出门在外,一定会看到许多稀奇的东西,免不了花钱,于是就给了他一袋金豆,唐好见他曾给过驿卒,这才想起用金豆交易。所谓金豆不过是纯度极高成色极好的铜豆,约莫黄豆大小。当时商业交易并没有统一的货币,贵族方才使得起这金豆,寻常百姓多以约定俗成的稀缺之物作为交易的中介,如:毛皮、贝壳。就在店家伸手欲将袋中金豆占为己有时,唐渊从门口进来,见他一脸严肃还有些怒气,又知道他跟这丫头是一起的,连忙双手换成了三指,从袋中夹出两粒金豆。尴尬的笑道:。“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咦?两个就够了吗?别说我占你便宜啊。”

唐好有些疑惑的说道。而那店家此时却又略显为难之色:“哎呀,姑娘这钱是够了,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我这小店平日算上我也就七个人,前堂三个,后厨三个,这宰牛杀豕(猪)的庖丁明早才来。”

唐好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店家是故意为难,这哪是什么借口,而是心里惦记着那袋中的金豆。唐好又敞开袋口,“那你这会儿就去找他过来,就说本姑娘赏他金豆的。哦,对了那里有三百多人,你这些怕也不够,不如你多去找几家客店,一并的多多准备酒肉,你看需要多少?”

。店家再次把贪婪的手伸进袋中,抓起一把,突然听见唐渊在旁一声轻咳,斜眼角瞄了一眼,就放回许多,三指夹出六颗,一脸奴才相的连忙招呼唐好兄妹店中坐下,吩咐杂役各自操忙起来。“你们这些没眼力见儿东西,这鱼都凉了,还不撤掉,再给姑娘上盘新的,让后面再备些酒菜,给小姐和公子品用。”

“不用不用,这鱼只高看了一眼,你回火热下就行,别糟蹋了,再上些其他的酒食,我也饿得要死了。”

说罢唐好走到案前席地坐下,也招呼着唐渊落座。原本那坐样像极了山野莽夫,但见兄长屈膝周正的跪坐下去,一脸尴尬的也依礼而坐。不一会儿先是店中小二奉上一对金灿灿的斝(甲)和爵,紧接着同样的金色鼎、鬲(历)、甗(演)、簋(轨)、簠(甫)成放着热腾腾的酒食被陆续端了上来,菜式之多样用器之贵重令店外行走的路人见了一片唏嘘。那条被回火加热的大鲤鱼被盛放于簠(甫)内,打开盖子,一阵香气扑鼻,唐好觉得这香气与之前的不同,定睛一看,见那鱼身上除了葱丝还有些许褐黑色的绿豆大小般某种植物的果壳。“咦?这是什么,之前好像没有,这鱼的香味也没之前的腥了。”

随手夹起一粒放于口中。“啊!什么怪味啊,呸呸”唐好嚼了两下,立马吐了出来。转头问道店家,“你这是什么啊,这么难吃?”

店家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颇为自豪的说道:“此物名椒(花椒),是出自巴方蜀地又极南之地,甚为稀缺名贵,这虢城之中仅我一家酒肆有此之物。便如姑娘那金豆袋的那么一点,就价值连城啊。用此物佐以肉食,能除腥祛臊,肉味更加鲜美。若不是见姑娘出手如此大方,定是显贵之人,小店也不会奉上此物,姑娘不妨尝尝这牛肉豕(猪)耳。”

店家一边说着一边指引唐好品尝,唐好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口中,顿时心旷神怡,回味无穷,像是从来没吃过牛肉一样,又连忙夹起一块鱼肉,连连称奇一脸的享受之情,一时间竟想不出赞誉之词。几番狼吞虎咽之后这才想起自己的兄长还没动筷子,连忙招呼唐渊一同品尝。唐侯历来要求子女们勤俭节约,唐渊作为长子平日里也谨遵父亲的教诲,府中唯独唐好不在这个范围内。虽然经常的出远门,这虢城也不是第一次路过,只是他平日里稳重低调不喜奢靡,每次出门路上吃的用的都颇为朴素,仅仅填饱肚子就行,丝毫不讲究饭菜的精美。但这次在妹妹的怂恿下品尝到了美味,一下子也为之一惊,同样不住的往嘴里夹着菜肴,赞不绝口,平日里的公子风范贵族修养也淡然无存。店家、小二见此二人如此吃相在一旁招呼伺候忙的是不可开交,此时虽已戌时,这家店铺及这虢城中多处客店饭堂的后厨却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远看那虢城上空一缕缕炊烟升起,星空下显得是一片的热闹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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