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对父亲的想念搅得凌川坐立不安，似乎是真的十多年没见着老爸了。待奶奶进到卧室，凌川飞身下楼，拦了辆出租车直奔中医院。办公室里没人，凌川索性坐在了老爸的椅子上。“有事吗？”

屁股还没坐热老爸一头扎了进来。“妈说你快一个礼拜没回家了，我过来看看。”

凌川连忙起身。“我很好，你回去吧。”

老爸过来拉开抽屉，拿出一套银针回身便走。凌川见老爸神情庄重，不由自主跟着老爸步入了紧挨着护士站的特护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已然摇摇欲坠。床边围着七八个老太太的家人，或坐、或立，当中竟然还有一位肩扛两颗金星的海军中将。看向一旁的监测器，血氧饱和度不足百分之六十，呼吸也降至10/分次以下......老爸快速在病人的内关、神阙、百会、关元四处大穴上扎入银针，一分钟后，配以气海、膻中、三阴交。须臾，老太太吸气加重，血压开始回升，心跳也恢复至50/分次以上。面白唇暗、神疲气短、心阳不振、淤血内停......现在的的凌川堪称绝代圣手，一眼便看出老太太已然命悬一线。凌家世代行医，以老爸的修为，十多天了，为何没能让老人家化险为夷？方才的一番操作足以看出老爸已然是竭尽全力了。“为什么不去省院？”

回到办公室，凌川冲老爸问。“在那边住了一个多月，首都的专家也来过好几拨，一直不见好转，老太太身体太虚，受不了西医的大马金刀，只能来这里了。”

言语中流露出些许无可奈何。“能让我看看病历吗？”

凌川斗胆发问。“门关上！”

老爸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神鬼莫测，没有反对，起身去了病房。“晚上能回家不？”

半小时后，老爸回到办公室，凌川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不行，情况你也看见了，我能走得了吗？”

老爸摇了摇头。“严医生呢？”

严医生是老爸的助手。“去机场了，他岳父今晚从容城过来。”

老爸回道。凌川不再多问。“妈......！”

一声惨呼从特护病房内传来。“左主任！十二床没心跳了.......”一名护士从病房内飞奔而至。老爸疾步抢出门外，冲进病房。“看来不出手是不行了。”

凌川略一沉思，返回办公室。病房里已然乱做一团，老太太的家人们业已跪在地上，独留那名中将手捧大檐帽立在床前。老爸持针在手，正要入穴。“我来.......”凌川飞身赶到，夺下老爸手里的银针。龋齿透少海、合谷透后溪、第三针扎入风府大穴，一番捻、转、吐、递，针尖竟然从廉泉大穴透出，分毫不差。针针都是一针双穴的透针大法。一旁的老爸看得是瞠目结舌。透穴大法不是寻常大夫所能掌握的，一个合谷透后溪，九成以上的郎中练上一辈子也未必能成功透出。风府透廉泉更是极为凶险，双穴间血管密布，经络纵横，更有气食二道当中而立，稍有差池便是人命关天。不待老爸回过神来，老太太的内关、极泉、尺泽、委中、紫宫、玉堂、璇玑、魂门......全身二十六处穴位已布满银针，用时不到四十秒。“有了！”

一分二十秒后，身旁的护士一声惊呼，监视器上的心电图出现曲线，各项数据开始逐渐向好。四分四十秒，老太太竟然深吸一气，眼角微动......凌川起出大部银针，独留委中、璇玑二穴，悄然离去。屋内众人长舒一气，转悲为喜。中将忽然发现少去一人，连忙步出屋外。“护士同志，刚才那位医生呢？”

“高个子的那个吗？”

“是的。”

“去楼上了。”

中将旋即冲向楼梯口。六楼走廊尽头，凌川迅速脱下白大褂、摘掉帽子、口罩、眼镜，朝腋下一夹，飘出窗外。待中将返回病房，凌川已然一身便装站在了老爸身后。能当上中将，智商自然非同寻常，眼光在凌川身上停留片刻，已然看破端倪。人家既不愿意为人知晓，还是小心为上吧。床上的老太太已经有了知觉，呼吸心跳已趋向稳。老爸再次替老人家号了号脉，起身出了病房。凌川自是不便多留，跟在老爸身后返回办公室。“你什么时候练得针灸？”

老爸带上门，两眼瞪向凌川。“每天都在练啊，你不知道而已。”

凌川脱口而出。“你这叫非法行医，知道吗？”

老爸余怒未消。“爷爷说了，老凌家必须世代为医。”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去历史学院？”

“我本来想去医学院的，这不阴差阳错嘛......”“咚咚咚.......！”

室外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中将和一位五十出头的大伯站在走廊里。“邵校长，快.......里面请！”

。“年轻人，我们一家该怎么谢你呢？”

老伯径直走向凌川，分明已看破天机。“小儿做事草率，您老多多原谅。”

老爸连忙搬过坐椅。“这是你儿子？”

老伯恍然大悟。“没错，快叫邵伯伯.......”老爸连忙示意。“邵伯伯好！”

凌川后退半步，一躬到地。“哎呀！弄反了，该我向你鞠躬才对。”

老伯扶起凌川，反施一躬。“邵校长，这就见外了，快坐！”

老爸赶紧扶过老伯。“方才真是太危险了，不会再有反复吧？”

邵校长显然是心有余悸。“邵奶奶喝剩下的药还有吗？”

凌川上前一步，冲老爸问道。“这三天滴水未进，哪还能喝药，都在护士站放着。”

“端来我看看。”

门边的中将快步朝外走去。时间不大，一大碗汤药端进室内。“这药不对！”

凌川俯身闻了一下，脱口而出。老爸立马怒目圆睁。“我说的不是药方不对，是药材有问题，汤里所用的十四味草药都是由人工培育而成，所含的有效成份不到天然中草药的三十分之一，病人喝下去自然不会有任何作用。”

凌川赶紧解释。“药房是你柳叔管着，他还会移花接木？”

老爸两眼瞪得更圆。“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这些药比我小时后尝到的差的太远。”

一不做二不休，只能死扛。“我让你柳叔过来。”

老爸立马掏出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