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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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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组团旅游去了哦, 休息一下再回来吧。当然,你可以选择全文订  可惜患了眼疾,隔年开春会试, 林子葵眼睛突发疼痛难忍, 考题烂熟于心, 却难以落笔。  他落了榜,无颜做尚书门生, 黯然回了凤台县。  肖大人那会儿还是个芝麻七品官,碰巧办了一桩大案, 得贵人赏识, 便举家进了金陵。  林子葵居于凤台县苦读,视线日益模糊,得凑近才能认字,大夫不让他这般用眼, 他便不能时时刻刻读书了。  于是脑子里也有了杂念。  肖二姑娘, 比自己要大三岁。  林子葵不知她名讳,未见她的面容, 脑海也曾幻想过, 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该长什么模样呢,她该是什么性子呢?  眼疾不愈, 父亲带他四处走访名医, 去年冬日生急病走了。  林子葵哭肿了眼睛, 浑噩了数月。今年收拾家中旧物时,发现了尘封的婚书, 被保存得极为妥善。  八月秋闱放榜, 街坊敲锣打鼓, 林子葵在听书童念书,有人路过他的门前,唤他“林举人”。  不日,林子葵便带着墨柳赶往金陵。  这会儿到了行止观,先进大殿跪拜文昌大帝,林子葵埋头看见自己仪容不整,惭愧不已。  随后,主仆二人被这年轻道长领到道观深处,进了一处僻静的客堂。  这客堂门口挂着一巴掌大的牌匾,竖刻着“洗心堂”三个字,进入一方小院,有内外两间房,檐下有竹帘、榆木桌。光斑映照在岁月悠久的木桌上,如水波流淌,明间有阵阵檀香袭来。  道士温声说:“此处是专为赶考的读书人准备的客堂,若是小住几日,行止观不收住房的费用,一日三餐和道长们一同使用,住多久都行,如今客堂鲜少有书生来,林居士,你们二人,一大、一小,每日二十文。”

果真便宜!  林子葵从袖中掏出银钱,想着若是和肖家姑娘退了婚,也不便住在这里,但……兴许肖姑娘看不惯他,扭头回了金陵呢?  这可能性挺大。  林子葵起了长住之意,但不知日后变故,只能先付两百文:“我和书童先暂住几日,便有劳道长了。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居士不必客气,贫道灵源。”

林子葵环顾一圈,勉强能看见所有的陈设,这里没有浴房,倒有个破旧的竹屏风。  他迟疑问:“敢问灵源道长,客堂可设有浴桶,何处烧热水呢?我上山时弄脏了衣裳,需稍加洗漱一番。明日一早,还得去拜会住持。”

灵源道长:“林居士来得匆忙,这些东西还未准备,今日观内繁忙,东客堂住着贵人,稍后我送来一些物品给居士使用。若居士着急沐浴,可前往后山,有几汪温泉。”

闻言墨柳凑在林子葵耳畔道:“公子,我看见后山有橘子树,我们去吧!”

“好……那多谢灵源道长。”

林子葵放下籍框,将笔墨纸砚小心地一一拿出,将书放在桌上。  没多久,灵源道长拿来干净被褥,竹席,两件干净的素灰道袍,还有一些吃食,林子葵又是多番道谢。  他这人温良恭俭,脾气最好,好似谁都能欺负一下。  灵源交代了些事后便离开了,这会儿刚过晌午,墨柳犯困,但惦记着橘子,林子葵要去沐浴:“我这一身,不说拜文昌大帝,就连拜访二姑娘,也太过邋遢了些,”  墨柳强撑着睡意,打了个哈欠,拿起药:“走吧公子,我们去后山。”

后山有好几条路,走得人少,便不如前山的好走。  林子葵循着水流声,拾阶而上,墨柳一路摘了满怀橘子,边走边吃,看见路边社工社母的矮小祠庙,还让自家公子拜了拜。  二人走了一炷半香,终于看见一处汩汩冒着热气的温泉水,就掩在一排翠竹背后。  林子葵伸手探了下,这水温微烫,但不足以烫伤。  墨柳将药包拿出:“公子,敷药。”

药包薄薄一片,是大夫给林子葵开的,内服配合外用,药包敷于眼皮上,过两个时辰取下。  “大夫说了,沐浴之时,热气熏腾,药吸收得更快。”

墨柳一边说,一边很勤快地为林子葵缠上了黑布条,将他双目蒙上了。  墨柳抱着橘子,打着哈欠坐在了背后的石头上。  眼前黑暗袭来,林子葵说:“墨柳,你衣裳也脏,不洗洗么?”

“我么,不急,公子你洗吧。”

墨柳想,自己才不像公子这般爱干净呢,况且公子这人腼腆,沐浴喜欢独自,不喜有人在旁。  林子葵只得顺了他,虽眼睛蒙上,完全看不见了,但感官还在,将身上衣物一层层地褪了下来,直到光了,皮肤被风吹得发凉。  他轻轻嘶了一声,蹲在地上,像盲人那般慢慢下水,一只脚踩足了水潭底,另一只脚再下去,最后慢慢蹲进了有些发烫的泉水里,泉水渐渐漫过腰腹、肚子、胸口……  只剩洁白锁骨和光滑的肩膀还在水面上。  文弱书生林子葵并不知晓,泉水另一边,有个习武之人定北侯爷,好整以暇看着他脱到不剩下了水,不动弹,也不出声。  那双眼睛胜似桃花,天生多情含笑,虽如此,却没几人说他亲和。  萧复望着林子葵的眼神,一寸寸地从他不被遮掩的下半张脸扫过,到若隐若现的水下。  这瞎子,完全看不见自己呢。  萧复懒洋洋靠在石壁上,单手托着腮瞧他。  赶路累极,林子葵也打了个哈欠,头偏过去靠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他这三年蒙眼习惯了,并不像一开始那么手足无措,草药的苦香弥漫着,林子葵出声:“墨柳?”

“公子……啊,怎么了?”

“没事,只是问你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我们从金陵走过来,风餐露宿,你年纪这般小,跟着我吃了苦,我心中过意不去,明年开春会试,我定会中贡士……到时,你也不必吃苦了。”

说到高中,墨柳一下就精神了许多。  “跟着公子是墨柳的幸事!公子教我认字,念书,给我取名,还带我离开凤台县来了金陵,我爹娘走得早,公子。公子便是我的爹!”

“……”  林子葵无奈:“墨柳啊,我也只比你长四五岁,哪里生你这么大的小孩。”

“呸呸,墨柳说错了,公子是我的兄长,不过若日后公子和肖二姑娘成了亲,很快便会有小孩了。”

林子葵摇头道:“和肖二姑娘那门婚事,定是不成了。”

“怎么不成?若来年开春,公子高中,殿试能得陛下青睐,中了一甲,官拜内阁!看到时户部主事肖大人后不后悔!定是亲自来接你和二姑娘完婚。”

“切莫胡言乱语。”

“我知晓,公子你说的,我都记得。可这荒郊野外,又不在金陵,墨柳并未胡说,那肖大人,不就是狗眼看人低么……”  林子葵摇头:“一来,这金榜题名,难如登天,并不如你说的那般轻松。”

“可公子你三岁能文,七岁能诗,十四岁中解元。老话说金解元,银进士,若非突发眼疾,早在三年前,你就该金榜题名了!”

林子葵并不理会他的,继续道:“二来,我与二姑娘素未谋面,并无感情,我此次来行止观拜会她,是因见不到肖大人,想着同二姑娘开诚布公,将这门婚事摊出来,说清楚。旁人说我攀高枝,并非我意,若她有意退婚,我便撕了婚书,绝口不提。这陈年旧事,更无人知晓,如此,便不会扰了她的清誉。”

墨柳一下了悟:“是啊,二姑娘比公子还老三岁呢,日后我家公子高中殿试状元,是要被公主看上,当驸马的……这婚事,没了就没了吧!我们不稀罕!”

热气弥漫,林子葵觉得水温烫了些,药力发散,滚热地熏着眼。  林子葵身子起来一些,被热水烫得绯红的胸膛浮出水面,笑话他:“人小鬼大,我不稀罕当肖家女婿,也不稀罕当驸马。”

他笑的时候,左颊绽出一朵小小的梨涡,清雅出尘的气质里,又添了一丝可爱。  书童又问:“那公子想当什么?”

“大丈夫自当匡扶天下,锄强扶弱!如今天下虽四海太平,可当今天子,暴虐无道,不恤人言,实在……”说到此,林子葵慢慢没了声音。  连墨柳都没听清,问他:“公子说了什么?”

“没什么。”

让人听了去,这是要杀头的。  竹叶飘落到发间,林子葵伸手摸了摸,摘了两片叶,似是还有,他歪过头来,将头发也没入水中。  朦胧间,似乎能感觉到一道视线,直勾勾的。  可刚才他分明看过,此处没有人在。  当是错觉吧,他并未在意。  可这视线越发浓烈,浓烈到不容忽视!伴随着水流动之声,林子葵有些不安,加上泡得有些头脑发晕,便飞快爬着起来了,说了声:“墨柳,我要穿衣,你莫要看我。”

林子葵背过身去,身上还有水珠挂着,一颗颗连成串,顺着背脊沟、腰窝股沟而下,林子葵双腿曲着,不着寸缕,弯腰捡起石头上叠放的干净衣裳。  可他毕竟蒙着眼,穿来穿去穿错了,折腾半天,墨柳说要帮他,林子葵也不让:“背过去,别看我,我是个瞎子,不是残废。”

“瞎子”二字,特意强调了。  林子葵脾性虽好,但某些时候也固执,墨柳是他的书童,又不是他的仆人,穿衣这样的事,不应让墨柳来做。  “哦。”

墨柳只当他腼腆,偷偷瞧了一眼,心道公子这皮肤可真是白皙无匹,常年在家里关着念书,除了手指有些茧子,别的皮肤,寸寸都滑若凝脂。  难怪书院里那些举子,背地里喊他美人。  林子葵穿好衣裳,拄着墨柳的肩膀,走了老远,才压低声问:“方才,你可见到泉中还有旁人?”

墨柳睁大双目:“我方才看过,没人啊!”

林子葵脸色稍微凝了些:“你可有仔细看?”

“我……”墨柳摇头,“看得不仔细……公子发现有人了么?!”

“似乎是有人……所以我方才拦着你,不让你瞧。”

就连出浴,也大声提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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