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最终选择回医院接受化疗，也许是怕舅舅不高兴。他们甚至没有选择在沪城二院继续治疗，而是转去了别的医院。　　关于宋瑜的手术，邵惟提前发了一份详细的手术方案给刘主任。刘主任把文件又发给常睦，让他好好看看。　　常睦看到是邵惟写的手术方案，嗤之以鼻：“他写这干嘛？又不是他的病人，是觉得他不在，我们整个神经外科就没人会做手术了是吧？”

“小常，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长张嘴。做手术是用嘴吗？你好好学习人家对病人对手术的钻研态度。这次手术你是第一助手，我让你主刀，你敢吗？”

常睦不敢当面顶嘴，只有等刘主任走开才嘟嘟囔囔抱怨：“都停职了，还显得他很能似的。阴魂不散。”

在术前讨论会上，梁教授拿出邵惟的手术方案质询刘主任是否可行，同时提出让邵惟加入手术的提议。　　刘主任虽然肯定了邵惟的方案，却对召他回来做手术的事不置可否。　　其余人见刘主任的态度，也不敢随便表态。只有他的亲传弟子常睦大着胆子替他说话：“院长，邵惟还在停职调查中。医务科好不容易安抚好小川父母，如果被他们知道他又回来做手术，恐怕不会罢休……”　　“但我看过病人的情况，宋瑜的脑膜瘤不是普通的脑膜瘤。它在颅底很深的位置，周围被脑组织和骨头阻挡，神经，血管又多，手术难度很高。邵惟前期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她的病案，他是最有把握的人。”

刘主任冷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会议室的人都听清：“梁院长这么说岂不是说我二院无人？难道除了邵惟，没人能做这个手术？连我这个主任也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院长，我知道邵惟现在在不留临终关怀中心做事，而这个病人又是不留的负责人。这里面有些人情世故的关系。但咱们这么大的医院，是不是还是得有点规矩？不然这规章制度都成了摆设。”

刘主任这话已经说得很重，梁院长没法反驳，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刘主任可以在2号手术室开放手术，给邵惟一个参观学习的机会吗？”

2号手术室楼上有个观察室，在征得病人同意后，可以开放手术给学生近距离观察学习。　　邵惟打着学习名义，其实是监督他们做手术。常睦很不爽，明明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个主治医师，却端着比主任还大的架子，但自己老师都没说什么，他也不敢跟院长对着干。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宋瑜的手术安排在周三进行，由刘主任主刀，常睦做副手。邵惟以顾问医生的身份参观手术。　　手术原计划是六个小时，邵惟一直站在观察室里没有坐下来过，在下面做手术的常睦不时瞥一眼站在楼上的人，注意力始终不集中。　　“再多看一眼，你就跟他一起站楼上去。”

直到刘主任出声警告，常睦才收回心。　　刘主任负责前面的肿瘤切除部分，常睦负责后半部分收尾。本来手术进行很顺利，直到五个半小时的时候，下面突然出了状况。　　不知道常睦碰到哪，突然开始大出血。　　“怎么回事？”

刘主任走过去询问情况。　　常睦像被吓到了，说话结结巴巴，不时还瞟一眼楼上，“我不知道。就是缝合的时候，突然就这样……”　　“你让开。”

刘主任拿吸引器想弄清楚出血点，但吸的速度远不如出血的速度，手术视野完全没有了。　　“纱布！”

刘主任喊常睦递纱布，他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刘主任忍不住回身一声吼：“纱布啊！”

一个穿着手术服的人从门口进来，露在口罩外的一双眼睛冷静锋利，他径直拿了一大沓纱布摁进伤口里。　　“邵惟！”

刘主任认出是他，厉声喝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救人。”

常睦被他整这一出，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你被停职了！未经许可擅闯手术室，还上手。你这是罪上加罪！”

“那又怎么样？”

虽然早就知道邵惟不通人情世故，但也没想到他连自己的事业前途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邵惟，你想清楚。你现在走，我可以让大家守口如瓶，当做你没来过。但你要再继续下去，不管病人是死是活，你的职业生涯算完了。”

关键时候，刘主任还是疼惜这个人才的。　　“如果我走了，你觉得他能帮你吗？”

邵惟直接指着常睦反问刘主任。　　被点名的常睦很是不服气，“我……”　　“我可以调人来。”

“死神不等人。如果她死在这，背处分的就不是我了。”

邵惟看向常睦。　　这下，常睦不敢再作声，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落下。刘主任沉吟半晌，不再说话，默认邵惟加入手术。　　手术室外，宋星语不时看看手表。时间早就过了六个小时，手术室内却没有动静。　　一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通知她手术可能会延时。　　宋星语拉住对方，“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手术还顺利吗？”

护士言辞闪烁，不敢正面回答她：“我不清楚，你等医生出来再问吧！”

宋星语直觉肯定出事了，她拨通邵惟电话，希望从他那打听情况。手机在储藏柜里震动，却无人接听。　　手术进行了将近十个小时，梁院长下班后也过来陪着她等。一直到将近凌晨一点，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刘主任和常睦率先走出来，宋星语有点不敢上前，梁院长过去替她问情况，“怎么样？”

刘主任摘下口罩带着笑意，神情很轻松，反而是旁边的常睦扭扭捏捏，很不自然。　　“一切顺利。虽然手术中出现一点小状况，但最终都解决了。肿瘤已经全部切除，病人今晚会先在重症病房观察一晚。”

“谢谢……”宋星语听到一切顺利，这才敢上前，抓着刘主任的手一叠声感谢。　　话音未落，她看见邵惟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手术服。　　“你……你为什么穿着手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