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仪态端正，气质如兰。简直跟仙女一样。不，应该是王母娘娘。对方三十多岁的年龄，明显是个少妇。已经脱离仙女范畴。让他们疑惑不解的是，周大牙怎么也从那辆车中下来。他跟那俩人啥关系？没听说过他有这样的亲戚啊。双方有说有笑的。那少妇对周大牙还挺客气。有胆大的闲汉，溜上前当着周欲的面，猥琐的笑问一句：“大牙哥，你从哪儿拐来这么一位王母娘娘，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周欲错愕的看向他，心说自己怎么成了王母娘娘。闲汉穿着个蓝背心，卷在肚皮上，露着肚脐眼。说话时的眼珠子溜溜打转，看上去不像正经人。周大牙见状，立马嫌弃的甩手道：“去去去，你这话仙儿一边玩去，别在这瞎扯淡。”

这人是大篓村著名的懒汉，整天啥活不干，就爱串门睡大觉。哪里有热闹，他就往哪儿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说上几句话。人送外号话仙儿。话仙儿抽了抽鼻子，又对着周欲咧嘴一笑：“你好香。”

“滚蛋。”

周大牙顿时黑下脸来。“凶什么凶嘛，真是的。”

话仙儿撇撇嘴，拍拍屁股走人。不过他离开时，下巴微抬，眼神里带着洋气劲。好似以凡人之躯亵渎了高高在上的女神，证明了勇气般。回到那片树下，不知说了什么话，引得一伙人哄然大笑。炎炎夏日，充满了快活气息。周大牙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大概又说了些什么下流话。“姑娘，这个话仙儿就是个老肥猪上屠，挨千刀的瞎话货，说话不过脑子，您多担待。”

他回头讪笑着缓和一下气氛，生怕唐突了这两位贵客。周欲含笑摇头，表示没放在心上。“周大叔，你叫我小周就行。”

对方一口一个姑娘，把她喊得怪不好意思。都一把年纪了，听起来跟个小年轻似的。“那我叫你周小姐吧。”

周大牙道。“也行。”

周欲微笑点头。她和姜小川搭把手，将对方的羊角车和水桶搬下来。大篓村毕竟建在山上，房屋位置有高有低，参差不齐。进村的山不好走，崎岖狭窄，车子无法通行。周欲只能把车停在村头，步行进入。周大牙为了表示感谢，邀请他俩去家里坐坐，喝口热茶。周欲欣然应邀。窥一斑而知全豹，她还有很多问题要向对方打听。这个周大牙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见得周欲一路上跟他拉呱，问东问西的，显然对大篓村的事很感兴趣。他心里门儿清，对方身份绝不可能是普通老百姓。打开话匣子后，他也乐得吐槽村里那些腌臜事。“周大叔，这些房子没人住了吗？”

这时候，周欲伸出葱白手指，指了指路旁的几间破落房子。院子杂草丛生，门梁结满蜘蛛网，显然荒芜很长时间。“去去去，玩别的去。”

对方却不合时宜的吆喝一声。她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几个小孩手持木棍，正在棒打鸳鸯。一头黑狗和一头花狗偷偷野合，被这帮小孩打的嗷嗷闪躲。花狗吓得嗷嗷叫，黑狗被拖拽的窘迫狼狈。那长物狰狞，属实难堪。小孩子对着他们做个鬼脸，然后跑去其他地方玩耍。周大牙这才不好意思的看向周欲，叹气道：“早就没人了，年轻的外出打工，有钱了，就没几个愿意回来。剩下的老人，死了就没了，也就每年上坟的时候，会回来两天。”

说话间，他们走到一条石牙子道，左斜坡坐落着一户装修不错的人家，宽敞的大铁门，房屋外墙上贴着瓷砖，明显跟外面的土坯石屋格格不入。这是村支书马燕宾的家。路过村委大院时，几个村民扛着水桶走出，看到眼前美妇时，他们眼神呆滞。然后笑呵呵的跟周大牙打声招呼，然后时不时的偷看两眼。姜小川敏锐的观察到这几人看向周欲时，喉咙蠕动，忍不住的吞咽几下口水。食色性也，很正常。毕竟这个少妇颜值很能打，尤其身上那股韵味，更是挠人心坎。看美女又不犯法，总不能霸道的不准别人看。另外，村头的那个话仙儿一直鬼鬼祟祟的跟在屁股后，不知道想干什么。面对众人投来的色光，周欲始终保持着端庄淑雅的姿态，毫无动容。她的这张脸，是优点，也是劣势。身处体制，容易招惹是非。有嫉妒的，有诋毁的，也会被人看轻。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心藏龌龊，以为她今天的地位，是靠脸蛋和身体换来的。可真正了解她底细的人，却忍不住的暗叹，这个女人对自己够狠！“大篓村已经很久没来过外人了，好几年，都见不到一辆汽车。”

“所以每一张陌生面孔，都会让大家伙感到新奇。”

周大牙也观察到这一路上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脸色干干的解释一句。这么个贫困村子，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人愿意来才怪了。“周大叔，这里的水是干净的？”

周欲看向村委大院。周大牙顿时冷笑：“水干净，人却不干净，周老虎做了一手好买卖，倒水卖水，这一桶就要十块钱。不想喝井水也不愿出去带水的，只能来他这里买水，简直就是吸人血。”

周欲默然。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周大牙的家。入目则是一道黑色的木栅门，宽敞的石头院子，不等进去，就闻到一股草药味。山村院落，虽然条件比不上乡镇或者县城，可是院子够大。眼前的这个院子里，晒着各种药草，粗看都是些治疗牙疼，舒筋活血的药草。旁边有个花季少女正在用铡刀切割猪笼草。猪圈中养着一头老母猪，两头小猪，吧唧吧唧吃的咩咩香。“英子，来客人了，赶紧烧水泡茶。”

周大牙扯起大嗓门吆喊一声。少女转过头来，看到周欲和姜小川时，神情讶异。旋即对着周大牙打了个手势，开口啊啊啊的点点头，然后走进厨房，忙活着烧水泡茶。周大牙看向周欲和姜小川，苦笑道：“这是我孙女，周阿英，是个哑巴，耳朵也有点聋，让你们见笑了。”

“英子天生不会说话？”

周欲开口问。“唉，哪是天生的啊。”

周大牙叹了一口气，说出缘由，“小时候错把农药当水，给毒哑了喉咙，后来也不知咋地，一只耳朵聋了一只耳朵也听不咋见了。“我能治。”

一直不曾说话的姜小川，这时候却是忽然开口。这让周欲和周大牙都下意识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