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染憋了一会儿气，随后张口噼里啪啦道：“他们要掌我嘴！”

“什么？！”

君玉衡的双眸立刻浮上怒意，他都没舍得挨一下的人，这些下人竟然敢动手？身后的太监和丫鬟们立刻跪在地上想解释，偏偏又被君玉衡的眼神吓得更加喘不过气，“皇……皇……”了半天愣是没皇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直接“咚咚咚”朝君玉衡磕起头。秋儿在一旁，稳了稳气息，片刻后也跪在地上向君玉衡磕头道：“请皇上治秋儿的罪！”

“嗯？”

君玉衡有些诧异，“你何罪之有？”

云若染见秋儿如此，急忙过去就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谁知秋儿却把她的手移开，双眼含泪地又朝君玉衡磕了个响头：“今日之事，皆是因奴婢护主不周而起，染妃娘娘并无半点过错，还请皇上不要苛责染妃娘娘，秋儿自愿承担所有的处罚。”

傻秋儿！你怎么这么傻！云若染鼻子一酸，立即也想跪下磕头，哪知刚俯身就被君玉衡抓住，一把拉进他怀里：“大病刚好，不许你这么不爱护自己。”

“我……”云若染张张嘴，眸子里的泪水不停往下落，她低声道，“我们今天去御花园玩儿，我看见那天的兰亭，心里一高兴就想拽着秋儿往那儿跑，结果刚转角，没看见路，就撞到了贵妃娘娘……”接下来的事云若染不说，君玉衡也猜到了个八九分，他看向怀中的人，本是灵动的双眸此刻蓄满泪水，一张俏丽的小脸不再神采奕奕，反而像霜打过的茄子，透着无限倦意和委屈。他的心里蓦然一紧，抬手拭掉云若染脸上的泪珠，又摸摸她的头，温柔道：“没事。”

暖意像融在了血液里，顷刻间侵占了云若染的四肢百骸，她抿抿嘴，然后“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看得众人皆是一愣。“没事了，”君玉衡紧紧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

云若染却越哭越凶，像是要把一直以来所有的压力和委屈全部都哭个干净一般，眼泪鼻涕直流，蹭了君玉衡一身。跪在下面的丫鬟和太监们这下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盛宠，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那时候还好没有真动手，要是真掌了云若染的嘴，岂不立马被君玉衡给卸了四肢扔去喂狗？在君玉衡耐心的安抚下，云若染总算慢慢止住了哭声。“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

云若染看着君玉衡胸前那块污渍，脸上有些挂不住。“没事，”君玉衡揉揉她的脑袋，“一会儿叫人拿去浣衣局洗洗便是。”

“嗯，”云若染点点头，后又有些担忧地望他一眼，“真的不会被人掌嘴了吗？”

君玉衡露出一抹微笑：“有朕在，谁敢动你！”

话音一落，又扫扫地上跪着的一干人等，众人皆是一颤，赶紧叩首：“奴婢（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就在此时，身后缓步赶来的贵妃高声道：“皇上吉祥。”

随后施施然给君玉衡行了个妃子礼。心腹丫鬟和云若霜皆下跪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若染禁不住打个寒颤，君玉衡感受到她的害怕，紧了紧环在她肩上的手，冷冷开口道：“贵妃有何事？”

君玉衡的小动作全然落在了贵妃的眼里，她立马下跪叩首，眸中却闪过一丝恶毒的寒光：“臣妾恳请皇上治臣妾后宫管理不当之罪！”

君玉衡微微眯起眼睛：“此话怎讲？”

“今日，臣妾在御花园被染妃妹妹撞了一下之后，染妃妹妹既不向臣妾行礼，也不向臣妾道歉，还辱骂臣妾是个傻瓜，臣妾不过就想着教教她后宫礼数，她竟又拖着身边的丫鬟，不顾自己的身份，更不顾皇宫的庄重，一路跑到御书房，让那么多的丫鬟和太监们看了笑话，实在有辱皇家颜面，”贵妃抬起头，眼里闪着点点泪光，“这一切都是臣妾后宫管理不当所致，臣妾甘愿受罚，还请皇上治罪！”

云若染听完贵妃的一席话，嘴巴已经成了“O”字型，她慌忙出声：“不是这样的！”

又看向君玉衡，重复了一遍，“不是这样的！”

“难道染妃妹妹你没有撞到臣妾吗？难道染妃妹妹你没有从御花园一路跑到御书房吗？”

贵妃满脸委屈，片刻间已是泪如雨下，“染妃妹妹，即便皇上给了你天大的恩宠，你也不能仗着这份恩宠来横行霸道呀。”

“……”云若染见贵妃满脸泪痕，好似真的伤心不已，她心里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做得太过火了，是自己把别人欺负哭了，默了默，竟低声安慰贵妃道：“你别哭了，撞了你是我不好，可我跟你道过歉……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在御花园跑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贵妃听后，瞪大双眼，片刻后高呼：“还请皇上治罪！”

内心却暗惊，这云若染心机竟然如此高明！云若染害怕君玉衡真给贵妃治罪，立马目光戚戚地望着君玉衡：“这次是我的不好，不关她什么事，你要治罪就治我的好了。”

从刚才起君玉衡就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暗得像暴雨前的宁静，这会儿云若染摇摇他的手，他才瞥了贵妃一眼，出声道：“你所谓的教礼法就是找人掌嘴么？”

贵妃心下一惊，正想出口辩解，便听云若染嘿嘿笑道：“贵妃娘娘的掌嘴指不定就是想跟我闹着玩儿呢，谁知道我竟然当真了，好吧，就算她真的想掌我嘴，那肯定是我当时太讨厌了，总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君玉衡无奈地看了云若染一眼，这丫头，估计哪天被人卖了还要帮着卖她的人数钱。他想了想，沉声道：“这件事你们双方都有干系，谁都怪不了谁，但是毕竟干扰了皇宫的秩序，既如此，你们二人都要受罚，贵妃和染妃，扣除三个月的俸禄。”

这样的惩罚哪里是有心真的想要责罚她们，不过是寻个名义给这件事画个句号而已。众人心里都明白。“好！”

云若染一口答应，又装模作样给君玉衡行了个礼，“谢谢皇上！”

君玉衡看着重新恢复活力的云若染，心里很是高兴，脸色也放缓很多。“谢皇上。”

贵妃不情不愿地回了句，心里已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云若染，气得衣袖下的手握得紧紧的，指甲陷在了肉里。“嗯，无事的话，你们便散了吧，”君玉衡挥挥手，“染妃留下，陪朕去逛逛。”

“是！”

众人纷纷退散。“臣妾告退。”

贵妃从地上起来，身旁的心腹丫鬟和云若霜赶紧来扶，她们缓缓转身回了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