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云梯，十几丈的城墙对于攻城一方来说就是天堑，唯一的进城之道就是从城门攻进去，速来攻陷城门都是使用攻城车，这次章书源不可能没有这方面准备。城门李青璇纵然也做了万全准备，但是还不知章书源究竟能搬出来怎么样的阵容。李青璇在北境之时，曾经经历过外敌攻城，结成龟阵，头顶覆盖盾牌，几十人推动攻城车，生生撞破了城门，此阵无法可解，最后是李将军亲下城楼，带领亲随死守城门口，罗毅从后方率领大军击溃主力，这才得以惨胜。罗毅也是经此一役，此情此景正好是搬出攻城车的好时候，不禁望向李青璇，一片忧虑神色。“若真是如此，那就只有效仿父亲，守住狭窄城门！”

李青璇喉中火烧火燎，喑哑道。但是死守并不是逆转的要诀，背后偷袭的大军才是，他们人手不足，哪里来的大军扰乱敌人后方？“王妃！”

城墙另一头的谭穆文激动跑来，“章书源退兵了！”

果然，从城头望去，起义军开始回缩，捡起散落的兵器盔甲，竟然真的退兵了！“传令下去，所有守城将士三班轮换原地休整，州府速速布置好后勤米水，严防章书源卷土重来。”

李青璇安排了守城事宜，自己也已经是灰头土脸满身烟尘，抬头望去，日头已经西斜，不知不觉，马上天就要黑了。“小姐，这里有我留守，小姐回府衙稍作休息吧！”

罗毅眼看李青璇不准备下城墙，紧紧跟随。李青璇纵然将门虎女，体质异于常人，但是体力到底与男子不同，方才推下云梯又是实打实的硬功，一番下来整个人如同散架一般。身体虽然极度疲惫，思虑却仍是不敢停歇，李青璇随意拖了一剁补给坐了上去：“罗毅大哥，来坐。”

罗毅随不愿芥越，却也不能俯视李青璇，就地蹲了：“小姐？”

“咱们的伤损和对方的死伤有统计了吗？”

“咱们仅仅是有些人过度劳累脱力，今日没有短兵相接，暂无伤亡。敌军死伤数百人，也并不严重，仅仅是个皮毛罢了。”

罗毅还没有具体看到府衙计数的结果，但是大致估算还是可以的，“小姐，恐怕今日章书源仅仅是试探而已。”

李青璇忧虑道：“我也这么觉得，他们连夜赶路，并不是适合攻城的最佳状态。而且咱们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几乎底牌尽出，杀伤却仅仅不足一成，章书源元气未伤，休整一番再来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易退去了！”

“能不能在城门外再布上火雷？”

要说最有效率的杀人，那还是莫过于火药。李青璇想也不想就摇头：“且不说城里已经没有了火雷，就算有，章书源吃一堑长一智，只要先派两个人将城下试探一遍淌雷，咱们就是埋下再多火雷也不能动他根本。”

况且起义这种事，向来是不讲战场礼仪，不可能指望章书源和自己代表全军单挑一场。若真是如此，不论输赢将他斩落，剩下的众人就算是一腔奋勇，没了主帅战力也要大打折扣。无计可施，且无法敌对，这是一场必败之仗！李青璇只庆幸没有在阵中看到张维维……当夜，李青璇万分警惕，加派了平日两倍的人手守护城门，千名战士几乎没有一个完整休息的，李青璇更是半刻没有躺下。没想到章书源却没有夜半偷袭。虚虚实实，一念之间，虽然没有真正战斗，但是引得惠州城一方身心疲惫，未尝不是一种消耗。李青璇虽然眼巴巴的望着日子，但是赵明易最快也要明晚才能赶到，不管怎么样，今天明天一定要守住，否则将前功尽弃！安排后勤那位户书登上城楼来：“拜见王妃。我们连夜赶制，已经都准备好了。”

“好，辛苦了，让他们都搬到城楼上来吧。”

李青璇眼底尽是血丝，目光却依旧镇定。“王妃……”“嗯？”

户书犹犹豫豫道：“向来战事，都是富贵者先逃，昨日一战惊天动地，不少城中的官宦人家都要从南城门出去，开还是不开？”

“惠王走了吗？”

“这倒没有见到，”户书身为父母官，也心系百姓，对这种弃城而逃的行径十分看不上，“那其他人？”

“这还用问！弃城乃是死罪，谁要执意开城门，就地诛杀！”

李青璇睨了一眼，“知道你顾忌什么，尽管放开手！朝廷会为惠州百姓做主。”

身为官员，当然平常和这些人有些许往来，这位户书品级不高，难以强行抗衡众人威压，但是领了李青璇的指令那就不一样了。责任系于李青璇身上，全惠州城还有谁大得过淮南王府？“是！”

“王妃！王妃！斥候来报，章书源昨日十里外扎营，现在又扑过来了！”

谭穆文大步跑上城楼，坚定挺拔的身影让路过的将士为之一振。李青璇目眺远方，铿锵道：“准备迎战！”

十里实在是近的很，一般军队扎营都不会离敌军如此之近，章书源是料准了李青璇难以腾出手来去偷袭，根本就没有扎营在较远的地方进行防范的打算。不一会，目力可见之处，已经能看到章书源的身影。昨日果然没有用尽全力，今日簇拥在众人中间的，不仅仅是章书源，还有新伐木钉制的云梯和攻城车！李青璇来不及寻找趁手的弓箭，用的是惠王府统一制式的长弓，一鼓作气引弦拉弓，铁箭破风呼啸而去，直直飞向章书源！两方离得如此之远，章书源不可能看不到，手上兵刃将箭羽劈落在地！两军之间，两位主帅遥遥相望，皆是不需多言。李青璇这一箭，表明的就是一种态度：要战便战，多说无益！这一仗，没有圆满结局，要么守住，要么玉碎！章书源果然没有再次试图和李青璇交涉，令旗一挥，万名起义军列阵铺天盖地而来！李青璇深吸一口气，大喝：“全军弓箭手准备！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