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璇忍俊不禁：“师兄生的英俊雅致，要是给人卖了，一定是个头牌。”

吴子林大囧：“师妹这是哪里话……”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窘迫的说不出话来。“师兄还是当年那般羞涩，”李青璇赶紧给了个台阶下，“师妹多有冒犯，师兄不要生气啦。”

“没、没生气……”吴子林看着李青璇笑的弯弯的眉眼，讷讷道：“师妹，淮南王……待你可好？”

“他呀，气量小胆子大，横行跋扈无理取闹，”李青璇对着幼时相识，不免放松许多，提起赵明易真是爱恨交织，“不过师妹我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吵吵闹闹也未必会输给他！”

李青璇说着，眼中尽是满溢的笑意，不经意之间震颤了另一个人的心房。或许是吴子林痴痴的目光太过明显，李青璇自己也感觉到了，识趣的住了嘴，十分尴尬的岔开话题：“那什么，师兄。外面听着没有声响了，这会天黑我出去看看，师兄早些休息！”

说完不等吴子林开口赶紧窜出了房间。院子里果然是一片寂静，连只鸟儿都没有，反倒是每个厢房中都亮着灯火。李青璇贴着屋檐下慢慢沿着内院走了一圈，似乎每间屋子里都住着那么一两位考生模样的年轻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白天那些侍从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路真是疑点重重，如果真的是卖题，为什么收费如此低？这会试题目非同小可，怎么说也得往上千两上叫，区区百两实在是说不过去。还有这大逆不道的犯法勾当，应该是赶紧办完赶紧跑路才是，为什么偏偏要把这些人集中到一起，还硬要住在这里？还有那个认识李青璇的联络人，三皇子的管家，晋书院的大火，想起来都是隔着一层纱似的，看不透。李青璇总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思路，但是又不十分清晰。后院看完了没什么发现，李青璇轻巧的从墙头翻到了前院。谁知道前院好巧不巧在墙边中了一从月季，李青璇在墙上没有看清，跌倒在花丛里，一身花刺。身旁传来一声轻笑。李青璇根本头也不用回就知道又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赵明易：“还笑！快把我拉出来……”一身衣决纷飞的风声，李青璇腰上一紧，就被掠过的赵明易捞进怀里，正正好落到了花圃边上，连衣角都没有划破。反观李青璇的狼狈模样，赵明易啧啧道：“夫人的功夫不错，轻功却实在不敢恭维。跌的实在好看的紧。”

李青璇反手给了赵明易一肘子，偏偏又全是自己出的窘态，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默默地自己生气，憋了一肚子。赵明易见好就收，笑了两声也就作罢了，真的把李青璇给气着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夫人快来，有样东西给夫人看。”

李青璇不情不愿跟在后面，拍打着身上的花刺：“看什么？”

“我方才在前院翻了翻，找到一些文书契约。”

赵明易打开门廊边上一间黑漆漆的小屋。李青璇一眼看到屋子里床榻上的隆起，麻利的拦住赵明易：“别进去，有人！”

赵明易若无其事踏进门槛：“放心，下了药，醒不过来的。”

看来是准备万全了呀。赵明易擦亮一支火折子，打开床边抽屉，拿出来一叠草纸。李青璇看着床上睡得死死的人，似乎是白天的领头仆役，这院子里只剩下这么一个知情人了？人家在酣睡，他们两个却大摇大摆在这里翻东西，感觉真是十分怪异。赵明易将手中契约递给李青璇。这是连着几十张一模一样的约定书，标明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某买了一份会试“提点”文章，还有手印签名。李青璇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哪里有卖题还要签合同的？这不是留下把柄和后患吗？赵明易像是看穿了李青璇的心思，抖了抖手上的契约：“若是我想要卖题，还签了这种文书，那一定不是为了保证题目的真实，而是要——”“当做把柄，以便来日控制这些人！”

李青璇激动道，“难怪卖的这样便宜，这些人要付的代价本来就不是银两，而是入仕之后的权力！”

一尺之外熟睡的仆役动了动，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吟语。李青璇连忙压低了声音：“这些士子胜在年轻，如果是这种拉拢办法，那这背后的人一定是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已经在考虑五年十年之后了！”

确实，就算是通过了会试了殿试的前三甲，也要先从低品级的文员开始做起，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有大的权力的，就算是年轻人才华横溢晋升的快，那也至少要以年计数的时间才能派上用场。有这样心机和思虑的人，只怕至少是权倾朝野的级别。赵明易往后翻到最后一张：“还有一张，是这座小院的房契。夫人看署名。”

李青璇将下边半张纸凑近火光。署名是萧瑾恭……这名字没什么印象，但是萧姓却是和五皇子成平王息息相关！见李青璇疑惑神色，赵明易将纸叠好放回原位：“萧瑾恭不是朝堂重臣，但是确实萧氏书院的监理。他是中书令萧英堂的堂弟，绝对是成平王派系。”

五皇子。这样确实能解释的通一些事，五皇子确实是有此心力做出这样的事……但是那大火和三皇子管家又是从何而来……李青璇苦苦思索不得其解：“我原本以为是三皇子主持的这件事，没想到竟然是成平王。”

赵明易对赵明曜向来很有意见，语气顿时不好：“有什么想不到，赵明曜和赵明汤本就是一路货色！”

李青璇哪里不知道赵明易不乐意自己在他面前提起五皇子，善解人意的岔开了话题：“那两个隐卫现在在附近？”

“自然是在附近，怎样，用着可满意？”

赵明易出了门，淡淡道，“出来吧。”

李青璇这次全神贯注看的真切，两个人一个藏身在树冠中，一个贴在屋檐下，现身后竟也是毫无声息，像夜猫似的默不作声到了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