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灼灼盯着垂花拱门外一闪而逝的蓝衣，静默不语。木儿上前抱拳恭顺道：“小姐可有吩咐？”

卿灼灼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

言毕，并不挪步，只是静静地看着垂花门。木儿见了李泰对她的态度，已知二人关系不一般。略一沉吟，木儿抬头抱拳，“奴婢二人什么都会，也不怕吃苦。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二人定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卿灼灼蹙眉，转过身走近二人，目光从木儿流过子儿，最后定在她们二人的黑衣上。她抬起眼帘，语气平淡，“跟着我，不要再讲奴婢。我不喜欢。”

“是。”

木儿、子儿慌忙点头。跟着卿灼灼，对于她们来说，正可谓前途未知。早些摸清主人的脾气，当是保下性命的首要。“不用跟着我穿黑衣。我喜欢的，不代表你们也喜欢。”

她语气淡然，不理会二人此时忐忑的心态。二人相视一眼，不料卿灼灼一眼看出她们喜好，眼中显出惊讶之色，齐齐抱拳，“是。”

她目色冰凉，伸出手，手上是两张薄薄的奴籍文书，正是方才李泰临走交给她的。木儿、子儿一愣，抬头看她，不解其意。“拿去罢。”

她淡然开口：“我的人，不因卖身契效忠我。”

她的话毕，木儿、子儿浑身却是一颤，不知该如何回答。因李泰将她们培养，颇费周章。曾言，若卿灼灼不收她们，则要将她们纳入隐卫。从此只能做杀人工具，再无人生可言。所以，卿灼灼开口拒绝时，她们才会那般慌张。可是此刻，卿灼灼竟将奴籍文书递来，要还给她们。这是否意味着，她们能脱了奴籍做个自由身？然而，若无主人亲自往衙门画印，仅凭她们自己，却是脱不得奴籍的。二人激动片刻，登时惊醒，只当是卿灼灼刻意试探，慌忙抱拳，“木儿、子儿愿一生一世追随小姐，誓死效忠，绝无二心。求小姐收回文书。”

卿灼灼眼帘一垂，“我如今亦是个没有身份的亡国之人，不能帮你们销除奴籍。先收着罢。”

将奴籍文书轻轻放在木儿手中，她转身走进了花厅。木儿、子儿一怔，拿着文书的手却微微颤抖。二人转过头盯着卿灼灼的背影，恭声磕头，“木儿、子儿谢小姐赦奴大恩。”

卿灼灼停步，未曾回头，“要留要走，俱在你们。若是选择跟着我，你们只是我的下属，不再是我的奴隶。”

不再等候二人回答，抬步入内。日影西斜，两个丫头却迟迟未曾起身。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神思复杂。因她们终于看清，卖身契上主人印章那里，空白一片。换句话说，她们大可随便寻个人按了手印，跟着她们去衙门脱籍。凭她们的本事，她们自然做得到。从此后，天高任鸟飞，再无羁绊。李泰辞行，送人送钱，按理说卿灼灼自该欢喜，可是她的面色始终铁青。她懒理两个丫头的决定，换了身墨衣走出门。出门，正好看见二人端端正正立在门两旁，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恭敬。卿灼灼抬起眼帘，“考虑好了？”

木儿、子儿抱拳，“奴婢愿跟随小姐。”

她垂下眼帘，淡然迈步，“好。”

二人闻言一喜，立即跟在她身后。她却顿住脚步，“你们先留在这里。”

不理二人疑惑的神色，不再多言。出门未走门口，她自跃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