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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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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清A开头的黑色宾利,带着浩浩荡荡的极光车队驶入清城一家名叫皇城辉豪酒店的停车场,车停稳后,一位身着白色礼服的男子,中等身材,典型的东方男子模样,剑眉之下,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继承了他口中常常提起的将军爷爷,他叫初吉。这是自我认识他以来,参加他的第三场婚礼了。新娘是他在我女朋友徐菲的学校里,认识的一位大四学生。我叫陈苏,今年33岁,是一间网络公司的老板,关于我和我的家人,没有初吉那般值得炫耀的。我的父亲陈启发,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当年带着那个江南水乡的大小姐私奔到清城,投奔初吉爷爷的部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叔表亲,他们在最艰难的时候,有了我。十岁以前,我对父亲的印象是模糊的,跟着母亲挤在8平米的小屋里,厕所和厨房都是公用的。父亲从不愿向我讲述那十年发生过的事情。不过从12岁起,我们搬到了现在这栋大房子里,一住就是二十年。跟初吉认识,应该从3岁起,母亲总是抱着我去到初吉的家里,当时的母亲给初吉家里煮饭,我们住的地方是初吉家楼下的车库,隔出的房间。因为初吉的奶奶是江南人,母亲总能烧些家乡菜,两个故乡人,总有说不完的话,我自然和初吉成为了玩伴。我的母亲苏青华,会唱些苏州的小曲,不过初吉奶奶去世后,母亲也就很少再唱起了。十岁那年,初吉家大院搬来一家王姓的大户,据说是京城四爷的后人,我记得,第一天,初吉就跟那个比我们小2岁的王城象打起来,王城象是王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像极了久病缠身面无血色的病秧子,可谁知道,他倒是力大如牛,或是因为自小被家中宠溺惯了,冷不丁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疯起来就对着初吉拳打脚踢。初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不要命的战士,愣是被人家打掉了一颗门牙,哭着叫我去找他爷爷。不过他哭到一半,就笑了,看见那个躲在树后面悄悄看我们的小姑娘,那大概是我对美的第一次认知,她是王城象的妹妹,王家宝,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白皙的皮肤晶莹剔透的,嘟起粉嫩的小嘴,白了一眼初吉,看向我。说真的,那一眼看得我,连我们的孩子叫啥,都想到了。后来,车佬,搬到了院子里,他叫李英锦。大我们一岁,认识的时候,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了,高大魁梧,有着他祖辈的英姿,当时他已经穿上了军装,我羡慕不已,几个小伙伴对他马首是瞻。不过那时我已经搬出了那个院子,对他,我的了解多半是下课后,从初吉的口中听到的。至于他为什么不当兵了,初吉说,是他把一个姑娘肚子搞大了,当不成兵,家里人摆平了事情,他也变得安分起来,跑去车行当学徒。后来的几年里,我们很少见面,一直到我买第一辆车的时候,遇见他去购置零件,我俩才重新联系上,至于那几年他发生了什么,我从来没问过,我想,即便是我,也不想对别人,特别是打小就认识的玩伴讲述这些年我创业的点点滴滴,有些经历,或许外人看来不叫什么,可自己清楚,脚下的路,是怎么走过的。1998年一个女人闯进了我的视野,一首《相约一九九八》唱进了我的心里,听到她空灵的嗓音和独特的唱腔,我知道自己第一次对喜欢有了定位。我将那年过年的压岁钱全花了,买了她所有的磁带,一直到现在,那些磁带还被我当成宝一样的珍藏在家里。徐菲是我的女朋友,因为她的名字中有个菲字,也因为初见时,她那双像极了王菲的眼睛,让我将对偶像的爱倾注于她的身上。大学毕业到现在十年了,从所有人的反对,到如今的催婚,我和她仍沉浸在爱情中。她是个工人家庭的孩子,要知道,早二十年,工人阶级是相当的牛,要是再有点技术功底,那便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可时代变迁,世事难料。如今,工人,已经不再那么被尊重了。所以她的父亲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我,说我是地主家的儿子,总是严厉地对我说,我和我的家,放在过去应该被批斗。久而久之,我也就当成玩笑,一笑了之了。其实,我的父亲,怎么算得上地主呢,他不过是赶上了时代的洪潮,从包工头做到了地产商而已。在体制的包容下,他所有的成功,都不是不劳而获。不过我从未试图反驳她的父亲,作为一个晚辈,无论老人家说的是对是错,我都虚心听教,这是我那柔弱又多病的母亲多年的教诲。如今老人家看自己的女儿年纪大了,我们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他倒是转变了态度,时常以恳求的姿态对我说,是时候成家了。我和徐菲没有像其他年轻人一样选择同居,我们享受着恋爱的滋味,她总说,朝夕相对到最后,彼此会失去最初的热度,她还想恋爱几年。是啊,大学毕业以后,她选择在学校里继续读研,偏偏读的就是我最讨厌的史学。如今在父亲的安排下,在一所大学里教历史,也算是学以致用了。忙碌过后,初吉站在台上,慷慨激昂的念着他对于这段婚姻的豪言壮语,我听得自己都差不多会背了,一身疲惫,走出酒店,点燃香烟,其实,我是不是该跟徐菲再求一次婚了呢,上一次失败的经验,令我每当想起这件事,就总是心有余悸,说真的,一直以来并不是我不想跟她结婚,房子去年已经装好了,想到这些年,我们从每周末的小聚,到现在的聚少离多,是不是已经让她过惯了她要的自由?我总觉得,要结婚,才算是圆满了我对她一生的承诺,但她要的,是不是这样呢?我从来没问过她,当我看着她捡到手捧花的那一刻,心中升起了恐惧,不知道是害怕被她拒绝,还是我也说不出的感觉。“苏,”初吉点燃烟,走到我旁边,炫耀一般的问,“怎么样,闪亮不,刚才哥们那段发自肺腑的发言,是不是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我笑道,“你但凡走点心,都不会做到三次说同样的话,你也不想想,我们都来3次了,同样的话,都听腻了。”

“说的也是,下次换一家婚庆。”

王城象和车佬也走出来,异口同声道,“我就知道,还有下次。”

车佬打趣道,“别人年年有的是生日,你初处长不一样,你岁岁迎新娘。”

王城象嘲弄道,“只要他身体跟得上,我不介意做他老丈人。”

“去你的,你那些女人,没一个能给你生娃的,还当我老丈人,我当你老丈人还差不多。”

初吉回呛道。我问道,“对了,家宝怎么样了,出国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其实,我不知道当初家宝为什么要走,那几年我不在大院的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究竟家宝是跟谁在一起了,或者是谁都没有在一起,一直都是我想问,却不敢问的话。她太漂亮了,漂亮到,是人见到都会喜欢她,我也曾经喜欢过,不过母亲曾经说过,好像王家那样的家世,女儿都是带着使命的。过去年轻的时候不懂,不过我还是听了母亲的话,没有将自己的心寄存在那里,后来徐菲出现的刚刚好,牵手的及时,发展的速度也让我早早止住对家宝的一切想象。的确,徐菲是相对来说更适合我的女人。我不懂什么朱砂痣白月光的,我只知道,即便是再给我一万次机会让我重新选择,我也不会靠近家宝,哪怕她美的让我没办法忘记,也只是美而已,我不想让那少年时的美好,因为欲念的作祟,毁于某次荷尔蒙的冲动,我愿意记住那一刻的美好。王城象说道,“她,我是懒得说,对我们家里就说自己想读了研究生再回来,不过我在LA的朋友说,她在那边就是风流快活。管她呢,从小到大,她怎么样,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反正老爷子宠她,我也落得清静,免得在我身边,搞出来什么丢人的事情,再把老爷子气出病来,对咱们家来说,就得不偿失了。”

车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初吉,我也看出初吉脸上微变的表情。大家心照不宣的灭了烟头,回到酒店里。夜色已经降临,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载着徐菲往家走,无论聊些什么话题,总归日子还是要自己过,我看向徐菲,她有些倦意,我连忙问,“累坏了吧。”

她勉强的笑了下,我轻轻抹了下她的脸颊,说,“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几天你也累坏了,我不送你上楼了。”

徐菲轻声道,“我拿到了花球。”

“什么花球?”

“没什么。”

她转过脸,没再说话。到了徐菲家楼下,我下车打开她的车门,但她没有下车,平和的目光仰着头看着天窗外寥寥无几的星空。我是真的希望她快点回家,这样我就可以抽一支烟放松一下,或许别人眼中,她对我的那些无理要求属于矫情的表现,可我觉得她是为了我好,至少她希望,我可以陪她久一点。我宠溺的按了按她的头,轻声说,“快回去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她没有反应,依旧静静的仰着头。“有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也仰头看向天空。那天的星星格外的多,城市里还能这样清晰看到星星的地方,已经很少了吧,或者是我根本没这个雅兴如诗人一般举头望明月,更不懂那份欣赏星空的意境。当我低下头想再次提醒她的时候,却看到她不是在望着星空,她努力将眼睛挣得很大,微红的眼圈证明她正在忍着泪水流出,我慌了,连忙蹲在她身前,内疚地说,“你别这样,我不是催你回家,只是担心你累了。”

当然不能让她知道是我犯了烟瘾。此时此刻的我坐立难安,分不清是烟瘾在作祟,还是徐菲那摸不着头绪的眼泪,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压抑烦躁,我伸出手,握住她,问,“究竟怎么了?”

话音刚落,我忽然想起她说的花球,我刚准备开口。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轻轻挤出一个别扭的笑容,灯光昏暗,我也能清楚的看到她眼角的细纹,那是我们一起经历的岁月,我从未嫌弃过。她轻声说,“陈苏,我们分手吧。”

分手?我瞬间愣住,生怕自己是在做梦,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表情,但我知道她看上去很痛苦。她的眼泪流出来了,这应该是她第二次在我面前流泪,第一次,是我们的初夜,那天晚上,我承诺让她一生幸福,这些年,于我而言,从未对她失言过。我想知道原因,却不知怎么开口去问,因为我答应过她,将来的一切都由她决定,哪怕是分开。我没有说话,只是用纸巾替她擦掉眼泪,我想,此时此刻,只有一只烟可以解决我所有的烦扰。她从车里将我的烟和打火机拿出,递给我,这也许是我们多年来的默契,我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一支烟转眼就燃尽了。在点燃第二支以前,我看了她一眼,她情绪看上去平复了许多,目光也柔和了,我将烟放回烟盒,从后车厢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猛灌两口,感觉烟味变淡了,才走回她面前,这时她已经下车了,站在车门前,她带着自嘲的口吻说,“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喜欢王菲,我讨厌每次坐在你的车里,要听到她的声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她离过两次婚,还跟比自己小那么多的谢霆锋在一起,难道说,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就是你喜欢的样子吗?我也不喜欢历史,更不喜欢当老师,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母亲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我承认,我是工人家的孩子,没有见过大场面,不懂得餐桌礼仪,没有大家闺秀的教养,但我喜欢你,甚至是爱,我愿意去迎合一切有利于你的事,甚至改变我自己。我自以为可以用所谓的爱来宽容你身边令我厌恶的一切,可惜,我做不到了,但我努力过,那么你呢,哎,我不想指责你什么。今天,是7月6号,整整十年了,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来试着融入你的生活,习惯你的习惯,甚至于接受一切与你有关的人和事给我带来的不平等,结果,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陈苏,你说过,你将来的一切都由我决定,那么,我决定,我们分手。”

她让我觉得很陌生,表情动作甚至是呼吸的频率,我沉默了许久,以至于我手中的烟盒已经开始变得扭曲,我还全然不知,这段突如其来的话,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在耳边传来空灵的歌声,“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我强装镇定,想保留住她对我最后的印象,挤出违心的一笑,对她说“好。”

她关上车门,走到一边像从前与我道别一样,只是眼神中藏着说不出的辛酸,我想着此刻的自己不能像个落荒而逃的手下败将,或许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一定要让她记住最好的一面。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如往常一样回到车里。我甚至没有对她表达一丝挽留,发动汽车,尽可能快速地离开她的视线,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视线在关上车门那一刻已经模糊了,后视镜里的她也是模糊的。当整个世界再次清晰时,我将车子停在一边,坐到了她刚刚坐过的位置,学着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象着她说出那些话的心情。我想掉头去找她,我脑中浮现很多电影的桥段,她还在原地等我,而我刚好赶回去,像是重燃的斗志踢开了颓废的心情,她,怎么舍得我们的十年?结果我错了,当我将车子开到她平时下车的地方时,早已不见她的踪影,我看了看时间,十分钟而已,她没有等我。十分钟听不完王菲的三首歌,十分钟看不完一段令人讨厌的历史,十分钟,老师讲不完一段重点知识,十分钟,不会让我的母亲变成她心中想要的婆婆……我只是离开了十分钟,她便可以将过去一并抛开,十年啊,那是她的青春,也是我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对于她提到的花球没有回应而引发了她一系列的遐想,或者说,当我回想她的话,她也许早已有了这个打算,打算彻底离开我,而花球,就是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我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街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们,有手牵手的情侣,有步伐急促的年轻人,有步履蹒跚的老人,却没了我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家楼下。我在那里想了很久,最终,我还是没有选择上楼去找她,我总觉得纠缠是有利可图,创业初期,我会带着自认为合适的方案,一次又一次的打扰有可能成为我合作对象的人。但是现在,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我清楚的明白,当我的项目有一定的价值,对方会很乐意选择与我合作。那么感情,我也会很自然的代入到现在的逻辑中。我不认为,我一再的打扰她,纠缠她,就会满足她当下的需求。其实,在我心里,当我听到她说,分手的那一刻,我就惯性的联想到,我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青春,回忆,可能,只是赠品吧。我发动汽车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再次停下车,将皱皱巴巴的烟盒拿起,发现烟都断了,我摇头苦笑,当时的我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如此对待手无寸铁的香烟,不远处有家便利店,我下车朝着便利店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戴着一顶鸭舌帽,遮住半张脸,穿着一条宽松的背带裤,白衬衫外披着一件环卫工人才会穿的橙色安全服,背后背着一个笨重的黑色双肩包,从便利店里向外走。我看到她手中拿着一盒没有开封的烟,还有一个精致的打火机,或许是她的装扮有些特别,又或者是经过她时,那股子浓郁而又不刺鼻的香水味似曾相识,我停下脚步看向她。她站在车站前的垃圾桶,将烟盒打开,把包装纸和烟盒里的第一层纸握在手里,她低下身子,看了半天,才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其中一个垃圾箱里。她像是如释重负一样,揉了揉眼睛,拿出一支烟,放在嘴上,“啪”一声,打火机的光亮照出她的半张脸,精致?另类?或者,是特立独行?我不知道怎样形容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她,她应该是用嘴叼着烟,两只手在背后的背包里摸索着什么,她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很快,我看到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耳机,熟练的将背包拉好,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偶尔用中指弹烟灰。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与刚刚过往的人们不同,她挥臂很大,像是在跳舞,偶尔还会像是打着鼓点一样,一边点头,一边用双手敲打着空气,这画面让我想起了重庆森林里的阿菲,我忽然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听加州之梦,我不由自主的跟在她的身后。很快,她走到了一个桥洞底下,她的烟也像是抽完了,她将烟头很随意的贴在桥洞的墙壁上,擦出了些许火花。后面一辆车光照在她的安全服上,衣服上亮起黄色的光,她像个萤火虫一样微微发光,那微弱的光,似乎照亮了昏暗的桥洞。我知道这桥洞前是一条直道,再往前就是一座桥,我转身快速的跑向我的车,我想知道坐在车里,会不会注意到这样一只夜色下的精灵。那一刻我忘了徐菲刚刚和我分手。我竟不知道跟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当我回到自己的车前,看到那被我随手扔在路边的烟盒,不由低下身捡起了它,我走到垃圾桶前,看到上面写着可回收和其他垃圾,我瞬间顿住了,这烟盒究竟是哪种垃圾?难道那个女人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想着经常随手乱扔垃圾的自己,顿时倍感惭愧。我记得那女人将垃圾扔在了其他一边,便学着她。再想到她走路的速度,我连忙跑回车里,朝着她的方向快速的开去,可是当我开到桥上时,她早已不见踪影。十字路口,她会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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