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职业受到了处理。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海洋现在不但没有丢官罢职，恰恰相反，走到哪里还都是一副企业负责人的劲头！肖红霞削着土豆，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心里这份凄苦就别提了！“妈的…官官相护，李海洋搞第二职业你们不管，还把我从仓库调到食堂，这事没完！”

这婆娘正在这儿自己撒狠，却听到食堂主任喊声，居然叫的是自己，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肖红霞，耳朵背啊？我吼这么半天才反应过来？”

食堂主任不耐烦地说道，“赶紧出去，毛厂长找你！”

这就叫做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别看肖红霞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但也是有害怕的人的，这个人正是找他的毛厂长！这个毛厂长搞厂子管理确实是有一套，也懂得人情世故，可以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心眼儿小，手段狠辣。从肖红霞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这位厂长整起人来绝对是有一套的，在厂里面人人惧怕，都不太敢跟这位领导打交道。肖红霞硬着头皮走了出去，还没等说什么，就听到毛厂长冷冷地开了腔。“肖红霞，我知道你和服装集团的李海洋有矛盾，不就是你男人当年和人家竞争服装厂的厂长吗？”

“要说是马卫国和我也算是有个点头交，要不然你能安排在我们这个厂吗？不就是为了我们厂效益好，让你家多赚点？”

“既然想多赚钱，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乱说乱动，你前两天去商业局闹事，还没给你算账呢！”

肖红霞一听，那可真是委屈大了，嘟囔着说道：“我去举报也是实事求是，证据确凿，商业局的调查组都派出去了。”

“别看李海洋现在欢实，我看用不了多久调查组就会传回消息，把他这个负责人的职位给撤了！”

要说这肖红霞还真是有点胆子，明明在心里面对毛厂长怕得要死，但嘴上还是半点不怂。毛厂长嘿嘿冷笑，说道：“还在这做梦啊，我明着告诉你吧，商业局的调查组早就回来了，李海洋啥事没有！”

“这个消息昨天我就听说了，你还在这里做你的春秋大梦！行啊，为了给自己报私仇，连毛纺厂所有职工的利益都不管了？”

“告诉你，我姓毛的可不是吃素的，想收拾你办法实在是太多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别的我就不说了，只要把你做过的事情通报全厂，要是咱们厂子效益下滑一点，你看厂里的人会不会把你房子都烧了！”

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毛厂长不是个善男信女，三两句话就把这泼妇说得是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自己打的如意算盘全都落了空，调查组无功而返，李海洋顺利过关，而自己却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肖红霞，在这食堂干得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毛厂长冷冷地说道，“要不要叫你去锅炉房？那儿还缺个推煤的！”

这话可是摆明了要整人，在锅炉房干活的都是大老爷们，没听说过让个中年妇女去推煤的。这个活又脏又累，在80年代几乎等同于贬义词，比如说谁过得困难，谁家穷，就会说，谁谁是个烧锅炉的。肖红霞虽然家道中落，可平时出门的时候总是穿得漂漂亮亮，把当厂长夫人时买的好衣服都穿在身上。说白了，这叫做虎倒架不倒，要的就是一张面皮。而毛厂长蛇打七寸，早就看出肖红霞是一个爱虚荣的人，张口就威胁要把她调到锅炉房。这可是80年代初，根本就没有辞职这一说，如果铁饭碗丢了，那真是连活路都没有了。肖红霞被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强硬态度。看到这个婆娘怂了，毛厂长脸上却换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和你说白了吧，咱俩是无冤无仇，而且我和马卫国也算是有点交情。”

“如果你不是不顾全厂的利益闹事，我怎么会把你从仓库调到食堂？你这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啊！”

“现在给你个机会，只要是老老实实听安排工作，那还有机会重新回到仓库享清福，成不成的就听你一句话。”

“我愿意干！”

肖红霞露出了惊喜的眼神，嘴里面也连连表态。这个食堂的活真是彻底干够了，如果能回到仓库里面享清福，那真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毛厂长点点头，说道：“这个也容易，你去找食堂主任换一身衣服，再把头梳梳，弄得干净体面点。”

“一会儿进去当服务员端菜，好好地给人家李海洋赔礼道歉，一定要得到这位财神爷的谅解才行！”

肖红霞一听这话，委屈得眼泪都下来了，可是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毛厂长…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