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巡演的时候，他叔叔还比较谨慎。一般都是当地邀请方主动提出回扣的事情，马卫国还要做一番假模假式的推搪，这才会答应下来。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双方刚刚开始吃饭，酒都没喝两杯，就给人家来个开门见山。由此可见，马卫国这一次可有点穷凶极恶的味道，拿老百姓的话来说，有点来不及了！当地的负责人听了这个提议之后，自然是正中下怀，当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马小东把自己的那个皮包随身带了，装作从包里面拿琴岛特产啤酒的时候，悄悄地把收录机的录音键按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半路上了摔了头有关系，今天的马卫国一反常态，简直是赤膊上阵，对于回扣的金额咬死了不放。其数额之大，让旁边的马小东听了都暗暗心惊！一个是穷凶极恶，私利作祟，另一个乐得少拿钱，多办事儿，双方一拍即合，很快演出费用就定了下来。剩下的时间马卫国兴奋无比，甚至高兴地都有些病态。说起话来眉飞色舞，配上他包扎的白布脑袋，真是一副让人恶心的醉态。马小东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酒局，等到双方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便主动走过去轻轻把收录机的停止按钮按了下去。这是避免磁带跑到头的时候，按键自动弹出发出声音，引起别人的察觉。马卫国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自己这大半年以来处处受气，甚至还在系统内多次做过公开检讨。从手拿把攥几乎要做上厂长的宝座，一路沦落到工会主席的位置，这种落差对于他这种官迷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可是今天他又再度找回了自信，时装表演队已经完全操控在自己的手里。李海洋费尽辛苦，从人选开始张罗，费了多大的劲才打造出这支精兵。结果只是略施小计，时装表演队就成了自己赚钱的工具，马卫国心里面简直就乐开了花！“李海洋啊，李海洋，就算你精明得如同开了天眼，也不知道自己忙碌一场，却为了别人做了嫁衣裳！”

这场酒足足喝了三四个小时才罢休，马卫国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喝了一个烂醉如泥，最后还是马小东把他送回招待所房间的。等把时装表演队全都安顿好了，马小东提了自己的皮包，找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街心公园，这才小心翼翼地试着听刚才的录音。当年的收录机现场消噪的功能几乎没有，录音的时候杂音非常大。可即便是如此，马卫国在酒桌上说的话都录得清清楚楚。马小东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这次可算是掌握了切实的铁证，但是只有这一份还不够！只有把所有吃里爬外的事情都收集起来，并且大致计算出给服装厂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才能把这件公案敲死！想到这里，马小东赶到了当地的邮局，通过长途电话拨通了李海洋办公室。其实李海洋一直也在等这个电话，这关系到是否能将马卫国彻底地踢出局。别看现在此人老老实实的当个工会主席，但绝对是一个不安定因素。在马卫国的背后有着商业局的钱宝山副局，只要这家伙在服装厂待上一天，就很有可能被幕后之人利用起来兴风作浪。当接起电话，听到是马小东的汇报之后，心里面一颗石头落了地。“马小东，做事情的时候小心一些，记住，在社会上男人想要立足，不管是做恶人还是善人都是自己的选择。”

“但不管你选择哪一条道路，最起码是要作为一个人，而不是成为别人的附属品，明白吗？”

李海洋这几句话直击心灵，马小东听了之后赶忙说道：“李厂长我明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这么多年我鞍前马后地伺候他，得到的那点利益不值一提，受的那些侮辱咒骂也足够还他恩情了。”

“李厂长放心，我马小东以后一定挺起腰杆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