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这种硬汉，这么长的伤口缝合连哼都不带哼一声的！不知过了多久，背上的伤口终于处理完毕，额头上挨了一钢管，也是皮开肉绽。因为伤口在头发里面，一时不好处理，只能暂时用碘酒消了毒了事。“小山，咱们在这住下吧，你受了好几处伤，等你彻底休息过来，咱们再走，什么也不如命金贵啊！”

老年司机劝道。“不，这个雨太耽误事了。”

牛小山说道，“去的时候我看过地图，要是不下雨的话，咱们应该往前赶出老远了。”

“你们两位师傅开车辛苦，赶紧去休息，咱们睡三个小时，然后马上动身，说啥也不能让这批货耽误了。”

听到牛小山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说，旁边的那个年轻司机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山，你说先下雨，又碰到劫匪，咱这批货就算是晚了，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咱服装厂上上下下知道你今天豁出命去保货，都会佩服你，绝对没有一个人会说三道四的。”

牛小山咧开大嘴笑了，说道：“这个我知道，不过做人的讲信用不是？我答应把货送到，就是头拱的也得兑现，是爷们儿说话得算。”

“还有一层，咱们李厂长破格录用我，前两天在厂门口被马小东的王八蛋算计，也是他替我把气出了。”

“我这人觉悟不高，但是谁对我好，我就得百倍地报答人家，这货，必须按时到！”

牛小山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的回旋余地，两个司机师傅心里面都是一阵的感慨。看得出来，这是个热血的汉子，是真正可以推心置腹交往的人！有句老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说的就是这种英雄好汉！三个人在招待所住下，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便都退了房间，开车继续赶路。也许是老天爷都被牛小山这真挚的情谊所感动，刚才一直下着的滂沱暴雨终于停了。天由蒙蒙亮渐渐变成了红霞满天，一轮红日出现在地平线上，把两辆大货车照得发出耀眼的红光！“小山，这老天爷也睁眼了，今天我开快点，把昨天亏的路程赶回来！”

因为起了个大早，80年代初的公路车也没有那么多，两辆货车开得飞快。后车因为侧面的玻璃都被歹徒打碎，车速一快呼呼往里灌风。那个小年轻司机倒是有办法，找了件衣服蒙在脸上，再加上是个近视眼，戴着眼镜倒也能防风。要说起真正遭罪的，还得要说身上有伤的牛小山了。额头的伤口一阵阵钻心疼痛，可是最要命的是背后那条一尺多长的大口子。虽然经过缝合消毒，但昨天晚上多次搬动重物，伤口有一定的撕裂现象。一天一夜只睡了三个小时，在车辆颠簸的时候，还经常会碰到伤口，导致有些发炎的症状。在这种情况下，牛小山根本不能向后靠着靠背休息，只能坐得笔直硬挺着，这种辛苦可想而知。那个老年司机看在眼里，多次提出要休息，可都被牛小山拒绝了。在后面的路程倒也十分顺利，按照预定的时间终于把货送到了地方。这个城市的商场马上就要开业，这些新式服装都是打响第一炮的关键，单位领导也十分重视，亲自来接货。正在往下卸货的时候，这名领导就看到牛小山有些不对劲。在额头上明显有一处伤口，有些干涸的血迹凝结在头发上。而且虽然长得身强力壮，远远超出正常人的体魄，但看起来却像是有几分憔悴。当过去询问的时候，牛小山只是说自己有点晕车，并没有提及别的，更让这个领导感到有些奇怪。这名领导和李海洋关系不错，在联系业务的时候见上几面就成了朋友。他抽了个空来到办公室，拨通了李海洋的电话。其实在这几天以来，李海洋的心一直在悬着。当年的天气预报可没有以后那么准确，甚至可以精确到某个小时的具体气候。在当年能把大的风雨预报准确就不错了，这次暴雨就超出了预期。在这种天气下，货物能否准时运达？路上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这些想法一直萦绕在心头。尤其当年也没个手机，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到路上的司机和牛小山，真是干着急没办法。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拿起来一听，还真是一个喜讯！“李厂长，我是建阳啊，你们厂的货车到了，正在卸货呢，果然你们是守信用的，下次一定继续合作。”

李海洋听到这话，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可还没等他心情放松，却又听到了不好的消息。“你们厂有个大个子职工，我看他头上有伤，脸色有一些不对劲，问他只说晕车，让他留下来休息也不肯，说要马上赶回去。”

“我这也说不听他，不行我把他叫上来，你劝几句，让他在这儿休息一天吧？”

李海洋一听，心里面就不由得咯噔一下！对方所说的大个子职工必然是牛小山，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额头上有伤到底是怎么搞的？既然能够按时到达，就不是车祸造成的，很有可能路上是遇到事情了！“那麻烦了，让那个大个子来接电话，我好好说说他。”

可是现在卸货已经结束，两辆货车早就原路返回。牛小山心中有个牵挂，让他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