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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问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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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楚府外的林地之中,一座落差数十丈的瀑布隐于其间,近前观之,瀑下因冲积甚久竟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小湖。翻涌着白色水花的湍流裹挟着泥沙与石块倾泻而下,不断地冲刷着瀑布下的青苔巨石,同时也冲击着伫立于巨石之上少年那瘦小的身影。楚子穹此刻,背负着三十斤重的石块在瀑布下挺立着,任凭激流拍打在他的赤裸的后背上,他也硬挺着没有倒下。他的身子一直在剧烈地颤抖,在数十丈的湍流之下,每一道水花此刻都是鞭笞人的荆棘,莫说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就是任一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在此也驻足不过几息。“呃啊——”偶尔瀑布其下坠落几块碗口大小的石块,砸落在少年的背上,赤身的少年也不由得叫喊了出来,但,也只是止于叫喊罢了。一道道红肿的伤痕不断显现,不一会儿又在水流的冲击下皮开肉绽,而那血液一经流出便顺着伤口立刻被冲刷成丝状消融于水流之中。剧烈的激荡之下,不知少年付诸了多大的意志才能让踉跄的身形在水压下一次次站定,挺立不倒。少年并非只感觉到了疼痛,此刻全身肌肉高度紧绷的他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成长,小到每一寸肌肤,大到每一根骨头,尽皆都在锤炼中越发坚韧,而一开始疯狂恶化的伤势随着少年感知气息越发强大,其恶化的速度也开始慢慢缓和了下来。 少年并未静滞不动,而是一直在那恐怖的水势威压下缓慢地舞动着拳脚。下盘扎的马步看上去虽不够稳健,但其一招一式之间似乎仍有几分磅礴大气,大张大合之态势,甚至空气中隐约可见一丝丝淡黄色的玄气围绕在少年周身。而能随心的引动天地玄气入体,则正是重天的妙用之一。一般低境界者也不过引动玄气入体聚气,需要时再取出运用罢了,像楚子穹这般重天未启却勾动天地,借用玄气直接洗练身体之法倒真是世间稀奇。“马步再稳一点,背挺直。”

瀑布湖旁一株巨树的树干之上。一只白毛猕猴啃着一枚红艳的野果,口中还不住向那瀑布下喊道。“九分天定一分人为,方法我已经说过了,能不能坚持就看你自己了。”

少年听得,默默咬紧了牙关,下盘不由得又放低了一些,挺了挺已然红肿到不行的背,又抬起了麻木的手臂,开始更加用力地挥拳。而在这不间断的疼痛挥拳下,肉身仿佛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原本的细皮肉嫩在急湍下泡软发白,而后体内滚烫的血液迅速流过全身,将身体表层和内里所有的五脏六腑、肌肤骨骼冲刷洗练了一遍又一遍。泡在水里的肌肤也终于在某种奇特的抑制下没有再恶化,而是神奇地在重新变得坚韧丝滑,只不过恢复的速度实在是感人,比之之前损坏的速度不过九牛一毛。快了,就快了!————“重天乃万物生灵凝,聚,存,取天地玄气之所,一般位于腹下丹田处。”

此刻的楚子穹脑海里回想起先前猕猴的话语来。“如果开辟不了重天便不可修玄?那只怪你们人族见识太浅,涉世未深。”

“世间大道千万条,万变不离其宗。修玄之路,无非是以气炼体,借气作法,那重天可做那泼水的瓢,妖丹为何不可?”

“这也是为何人妖身体结构不通,妖丹之力和重天之力却可相互转化吸收的原因。”

“你们人族先天传承不及妖族,桎梏难以靠肉身打破,而重天之道以气炼气,以形补形,能更简单地打破桎梏,所以被你们奉为人族修玄的正统大道。”

“但是!不借助重天,只能说是难以打破桎梏,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人族,照样能够肉身成圣!”

“我能做到给你一场有关这条路的大机·缘,前提条件是至少三重天的肉身,同时,”“还要怀抱赴死的决心!”

猕猴的神色十分凝重而严肃,丝毫没给这个刚哭完没几天的少年留有余地。“即使这样,你能活下来的概率,也是十无八九。所以,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但那时的楚子穹依旧不假思索紧咬唇齿,眼眸怒睁。也不知是一股什么执念在支撑自己,只是胸口仿佛燃起一团火焰,有股莫名的恨意烧到了某些人身上。小弥翻掌,从身后掏出一筒竹简文书来。“此拳法,名为十劫拳,需在肌肉极度紧绷下修炼,它能最大限度的激发你身体的潜力,其中前三劫,用于基础的强化身体强度绰绰有余,不过这拳法微妙之道远不止如此,如果你能悟透那也将会是一个大机缘,当然,前提是你能入门。”

“路我铺好了,剩下的就看你个人造化。”

————“轰!”

随着瀑布下爆开的水花散去,少年疲惫不堪的身体终是被榨干到了极限。仿佛天地间有什么枷锁破除了一般,连那奔腾不止的瀑布急流都似乎停滞了一丝,当少年以净拳力将那身旁急湍轰爆出一圈巨大的浪花时,那早已无法忍受的乏力和刺痛也终于把少年的思绪淹没。“噗——嗵”楚子穹被奔腾如狮的迅疾水流直接冲刷进了面前的大湖之中,而其脱力的身体和陷入昏迷的状态也早已无法支撑其游回岸边,更何况他的身上还背负着一块三十斤的巨石!瀑布湖岸边。猕猴丢了野果,从那巨树树枝上纵身跃下,挥手间,少年湿漉漉的身子便缓缓飞回了岸边。看着少年遍体鳞伤的身体,猕猴的神态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赤红却显得异常忧愁。“唉”“时间不多了啊。”

猕猴望向天空,轻抚了抚耳边那橙紫相间的玄奥花纹。“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弥猴眼神澄澈而明亮,像是那一闪而逝的流星一般。璀璨,夺目,却瞬时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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